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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如薰把振邦的手握成拳,讓他把那枚小小的傳國玉璽緊緊握住。
「玉璽在咱們看來的確不算什麼,但是在外人看來,就是皇權的象徵,從今天開始,戴上它,走出去,向世人宣告,你蕭振邦,要做皇帝了。」
振邦的腦子還是懵懵的,一時半會兒真的反應不過來那麼大的信息量,蕭如薰搖搖頭笑了笑,伸手捏了一下他兩邊的臉蛋。
「為父二十多年來都在盡力維持家庭和睦,不讓家庭變得和其他天家一般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怎麼事到如今,你卻不相信為父了?」
蕭振邦陡然反應過來,眼圈頓時紅了,眼眶裡頓時蓄滿了淚水,止不住的就流下來了。
「父親……您……您真的……」
「做皇帝做到後來,為父就想守著你母親,給你母親榮華富貴,給她最好的,現在你母親不在了,這皇帝做著還有什麼意思?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都做了,做了那麼多,未來是什麼樣子,為父也不知道,但是就算未來出了岔子,為父也不能做的比之前更好。」
這樣說著,蕭如薰拉住了振邦的手。
「為父留給你的大秦,是一個空前龐大的帝國,做它的皇帝,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你可以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力,但是同時,做它的皇帝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你不知道什麼時候,帝國的根,就被蛀空了。」
「父親的教誨,孩兒記在心裡,前明的教訓,孩兒不敢忘。」
蕭振邦在蕭如薰身邊學習處理政務七年,蕭如薰把該教給他的東西都教給他了,但是到底該怎麼運用,那還要看他自己。
在此之前,蕭如薰還想最後做一番確認。
「那為父考考你,對於為父來說,為政之道就是駕馭,為父是開國帝王,威望無兩,舉國上下無一人可以抗衡,為父可以乾綱獨斷,什麼都不怕,而你沒有為父的威望和軍功,那麼你的為政之道,在於什麼?」
蕭振邦看了看蕭如薰。
「父親不會怪罪孩兒嗎?」
「怪你做什麼?你是為父的兒子,很快就是新皇帝,為父從小隻培養你一人,你還擔心為父廢了你的太子之位?老老實實,全部告訴為父。」
「是!」
蕭振邦咬了咬牙,開口道:「孩兒的為政之道,先在於蕭規曹隨,安穩人心,暗中培植勢力,培養新人,收攏人心,一切一如父親在位之時。留心觀察,可用的,不可用的,待幾年以後人心安定,再出其不意,以貪污腐敗為名拿下不聽話的,換上自己的人,以此確立自己的威望,這是屬於孩兒的大清洗。」
蕭如薰緩緩點了點頭,說出讓振邦寬心的話。
「沒錯,第一點,做皇帝要能狠心,不管是誰,只要威脅到了你的權威,對你有不尊敬的地方,不聽話的地方,就是禍害,要除掉,能力越強,越是禍害,越要除掉,沒有忠心,才能就是狗屁。不管他是不是為父留下來的臣子,不管是不是為父身邊親信的將領,只要不聽話,不忠心,就要拿掉,以後,你是皇帝,大秦的所有人都該聽你的,都以你為首,為父所在,就是幫你看清楚一些首鼠兩端之人。」
「是,父親。」
蕭振邦點頭,接著說道:「之後,孩兒會著重對這些年來所目睹的一些高層和基層官員的不法行徑做安排,對他們利用朝廷規章制度的漏洞謀私利,不少地方的部門貪污成風,百姓商戶飽受其害,孩兒不打算坐視不理。」
「為父在地方上有黑鴆和黑水還有皇莊三個眼線,三條情報渠道,地方上所發生的事情,為父基本上全都知道,但是你知道為什麼從隆武二十一年開始為父就沒有大規模的清理貪官了?」
蕭如薰詢問。
「父親是想觀察下去,看看到底是哪些人在背後指使,從中央到地方必然有其利益鏈條,否則無法發展下去,父親是想拔出蘿蔔帶出泥,一鍋端。」
蕭振邦如此揣測。
蕭如薰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是這樣,但不僅僅是這樣,振邦,為父留著他們,不僅是要觀察到底是那些囊蟲在背後指使他們謀私利,也是為了搞清楚他們所鑽的漏洞來自何方,以此為憑據填補漏洞,而更關鍵的,是為了你。」
蕭如薰拉著蕭振邦的手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為了……我?」
蕭振邦有些不理解,不過很快便恍然大悟:「父親的意思是,把他們留給孩兒來處理?」
「對,就是為了把他們留給你來處理。」
蕭如薰微微笑道:「貪官是殺不完的,前明太祖朱元璋,殺貪官殺的天下官員戰戰兢兢,一夜三驚,上個朝會都要和家人告別,還要準備遺書和棺材,但是貪官殺完了嗎?」
「沒有,朱元璋死後,貪官更加猖獗了。」
「對,貪官是殺不完的,因為貪官也是人,貪,是人的本性,若要殺盡貪官,就要殺盡天下人,這可能嗎?不能,所以,如何讓貪官的存在不會讓國家根基被毀,就是一個很重要的為政之道。很多時候,貪官比清官要好控制,你殺貪官是有理由的,而你殺清官,是要惹人非議的,就好象前明的海瑞,針插不進,水潑不進,沒人能殺他,因為他把道德方面做到了極致。這種人聽起來不錯,可實際上不是什麼好人,尤其對皇帝來說,如果地方上處處是這樣的清官,皇帝的處境就非常為難了,對皇帝來說,貪污和清廉不是絕對的問題,忠誠與否才最重要。貪官易於掌控,他必須要聽皇帝的話去辦事,否則就會被殺,難以反抗,清官則不然,一身正氣無人能敵,皇帝下令他不聽,這怎麼能行?所以,振邦,殺貪官,用貪官,保貪官,這是做皇帝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