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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千總一臉的尷尬。
「副將說家中老母病危,要回去守著,李千總說兒子病危,無心打仗,趙千總說妻子病危,無心打仗,陳千總說,祖母病危,無心打仗,還有劉千總說……」
「夠了!他們今年撞太歲了嗎?!這一打仗一個接一個的病危,不打仗的時候一個一個的一點事情都沒有,不說這種事情,大軍出征,打仗在即,居然敢擅自離開軍隊,他們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想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不是?!」
柴國柱憤怒的無以復加,他可從未想過京營軍官居然無恥到了這個地步。
「將軍,這……」
唯一留下來的王姓千總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那些人之所以趕走,是因為他們背後有後台,有鎮遠侯家的,西寧侯家的,武安侯家的,還有定遠侯家的,甚至還有定國公和成國公家的。將軍,京營里水極深,隨便一個小小什長都可能是某家的家奴,碰著了就要惹禍上身,像咱們這些沒有靠山的,只能老老實實給他們欺辱,混口飯吃,有點身份有點關係的,都跑了,留下來的都是苦哈哈。本來大家覺著輪不到咱們打仗,就過來湊湊數叫嚷幾聲也算是對得起這身軍裝了,結果平型關沒了,蒙古人要打過來了,那些老爺兵們誰會打仗啊?馬都上不去,要是不快點跑,到時候想跑都來不及了!」
柴國柱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王千總,見他滿臉苦澀樣兒,不像是說謊,頓時感覺天旋地轉。
早就聽說京營腐爛不堪,可沒想到已經到了明目張胆的地步,這也算是天子腳下,天子腳下的兵都是這副模樣嗎?這要是真的把紫荊關給丟了,那北京城還怎麼守?那不是要命嗎?
偏偏……
他柴國柱那這些人沒有任何辦法,他知道一些內幕,知道那些勛貴和朝中大臣相互勾結掏空京營的一些小道消息,也知道各家都有各家的保護傘,誰也不虛,誰也不傻,都是千年的狐狸,只有他柴國柱是個大傻子。
紫荊關的六千可用之兵,加上這些逃的只剩六千多的京營兵油子,明面上兩萬軍隊,還沒開戰,甚至還沒有見到蒙古人,就只剩一萬二了,天下居然還有可以如此打仗的?
這可真是荒天下之大謬了。
那些勛貴對付文官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已經是被文官圈養的豬,一點權力一點兵權都沒有,只是吃空餉養肥自己的豬,但是對於他這種邊將,這些勛貴還是有辦法的,他們可以出錢藉助文官的力量搞自己,自己一點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他們難道就不去想想,紫荊關要真的完蛋了,國都要真的被攻打了,他們能有好下場嗎?
柴國柱不信,他不信這些人真的無恥到了這種地步。
但是這是真的,這群中國有史以來無恥程度能排上前三的文官武將們,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也不敢相信自己會面臨死亡。
就算是等李自成的鐵箍套在他們頭上即將擠爆他們的狗頭的時候,等滿清的屠刀舉起來即將看到他們的脖子上的時候,他們或許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他們的心中早就只剩下他們自己,長期身處高位不知民間疾苦的他們,早就只剩下自己,長期掌握大權沒有競爭對手的他們,早就只知道保護自己而不知道保護國家,他們的無恥,只有宋末的文官武將們可以比擬。
所以柴國柱註定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管他多麼不相信這一切,他還是要硬著頭皮準備好紫荊關守衛戰。
他把主要兵力分配在了拒馬河南岸的紫荊關城、小盤石城、奇峰口城、官座嶺城當中,北岸的小金城只留一點點預備兵力,準備哪裡告急就支援哪裡,而在各關口都布置了足夠的兵力,也配備了足夠的火器,尤其是火炮,配置了很多。
就在柴國柱硬著頭皮布防紫荊關的時候,王世揚那邊也得到了極其驚人的消息,這個消息讓身在太原城的他直接軟倒在了地上目瞪口呆。
平型關失守,董一奎戰死,一支蒙古騎兵呼嘯南下直衝太原而來,五千支援平型關的部隊在五台山附近和蒙古騎兵遭遇,慌亂之下,這五千人被打的全軍覆沒,只有幾十個人逃脫回來報信。
現在蒙古人衝著五台去了,五台鎮已經亂作一團,守軍不戰而逃,和大量五台人口一起往太原而來,而蒙古人則近在咫尺,五台淪陷已經不可逆轉。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根據線報,這支蒙古人攻打平型關的時候有數萬人,但是南下的只有最多一萬餘人,也就是說絕大部分人往紫荊關而去,試圖抄京城的後路。
不論其他,至少這支蒙古人的目標是太原,而數量只有一萬。
王世揚緊咬牙關,思慮再三,決定加速調兵遣將,放棄馳援平型關的想法,將在定襄、忻州和石嶺關設置三道防線層層阻擊。
繼而在最壞的情況下,也就是三道防線盡皆失守的情況下,以太原為誘餌,集中太原鎮和榆林援軍的兵力,在太原附近列陣,將這一萬蒙古騎兵吃掉!
第五百零九章 陰狠的套路
萬曆二十五年十二月二日,蒙古騎兵萬餘人抵達了五台鎮,發現這裡人去城空,並無半點有人生活的跡象,喪氣的同時,也相當的憤怒,對於他們遠道而來一無所獲的事情感到極其憤怒,遂縱火焚燒五台鎮。
蒙古騎兵一路南下,未曾遭遇到明軍的強力阻擊,甚至連像樣的阻擊都沒有,一路南下暢通無阻,最多有一些基本沒什麼效用的拒馬和障礙物,被蒙古騎兵輕飄飄的解決掉,繼續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