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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雲臨近產期,蕭如薰下令宮中內侍宮女全力準備她的生產,自然她也就沒有精力管束教育振邦和盈盈了。
振邦和盈盈都才六歲,正是好奇頑劣的年紀,蕭如薰可不相信六歲的孩子有自控能力,能在家長不在的前提下自己認真學習。
所以蕭如薰便打算把振邦和盈盈交給父親去幫忙帶一陣子,正好父親一個人在宮裡也寂寞,結果蕭文奎同意幫著照顧盈盈,卻不願意帶著振邦。
「當年你們兄弟四個從小是為父與你母親一起撫養的,後來你母親去世,為父更是不敢放鬆,等你們長大做官,為父才去京城就職,為的就是看住你們,不讓你們學壞,不讓你們變得頑劣不堪。所謂養不教父之過,盈盈是閨女,無傷大雅,但振邦是大秦太子,未來的皇帝,若學不到好,不僅傷及國家百姓,以後人們都會說是你教子無方,你願意被後人這樣說嗎?為父知道你國務繁忙,但是再繁忙,太子也不是你可以忽略的,這些日子為父在宮裡遍讀歷朝歷代史書,發現自古以來的皇帝很少有可以處理好父子之間關係的,而由此引發的悲劇也很多。遠到漢武帝和廢太子劉據,近到唐太宗和廢太子李承乾,如此這般英明之主卻處理不好父子之間的關係,大傷英名,遺恨千古,為父實在不希望本朝也出現這樣的事情,你明白為父的意思嗎?」
蕭文奎拉著蕭如薰的手語重心長的對他講道理舉例子。
「父親,兒子的國務實在是繁忙,若是把振邦帶在身邊,的確有諸多不便,振邦還太小了。」
蕭如薰想了想,覺得這樣還是不妥。
「不,四兒,你把振邦帶在身邊撫養是有必要的。」
蕭文奎正色道:「為父遍讀史書,發現太子做的時間太長,對太子本人而言並不是好事,眼下太子小,若長大了,全天下的眼光都集中在太子身上,太子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你若不立太子也就罷了,既然立了太子確定了正統,作為皇帝,你就要維護他,你把振邦帶在身邊撫養,就等於昭示天下,你對振邦的期望和感情,旁人就自然而然的清楚了你的態度。彩雲快要生了,若是個男孩,你這樣做便可以打消旁人的一些小心思,穩固振邦的地位,你須知奪嫡之爭有些時候並不是皇子之間的爭鬥,而是皇子背後的某些試圖當從龍之臣的人推動的。」
蕭如薰是沒想到父親這段時間沒有大手大腳花錢享福,反而深居簡出在宮裡讀史書,研究自古以來皇朝興衰之道,還能如此告誡他,心下實在是感動。
細細一想,蕭如薰覺得蕭文奎說的很有道理,那麼早就確定了太子人選,等於是把振邦放在天下人眼皮子底下,現在振邦年紀小,等到了年紀需要出閣讀書,振邦勢必會受到各方面的關注。
他的一言一行都會被無限量的放大,而自己若不能給他提供足夠的支持和庇護,若彩雲生個男孩出來,振邦的地位就會受到影響,還會進一步影響到自己的家庭。
奪嫡之爭向來不僅僅是皇子之間的鬥爭,也有皇子背後的勢力的推動,現在自己一門心思威壓天下增強中央威勢的時候,這種對太子的嚮往將會更加凸顯出來。
蕭如薰不可能活一萬年,終究是要死的,皇位必須要傳到一個他能完全信任的人手上,絕不允許出現被某些臣子給忽悠瘸了的事情發生。
這種事情可屢見不鮮,漢朝就出現過,還把中央壓制地方的陵邑制度給廢除了,造成了西漢豪強和東漢世家的尾大不掉,直接影響了歷史的走向。
國家越大,人口越多,中央集權就越必須得到維護和增強,這一點在明朝和民國已經體現的淋漓盡致了。
無論是一統狀態下的小政府還是分裂狀態下的小政府,帶來的都將是分崩離析,他絕不允許任何試圖削弱中央集權的情況出現。
他用土改將地方士紳豪強的勢力連根拔起,把中央的意志根植在地方,地方還出現了和中央關係更近的軍屬戶,還有下鄉的政府,對地方是全方位牢牢地把控。
地方上沒能除掉的豪強士紳都被遷移到京師居住,斷了他們的根,試圖反抗的則被堅決剷除,地方和中央的聯繫自秦以後就沒有如此緊密過。
為了防止地方勢力死灰復燃,蕭如薰開始普及教化和貫徹陵邑制度,雙管齊下,就是為了將社會打造為君主-平民的兩級狀態,代表君主的中央可以直接管轄地方,沒有地方勢力的欺上瞞下。
蕭如薰正在嚴格提防文官政治的再現。
所謂的文官政治,所謂的君主立憲的雛形,在某些人看來自然是美妙的,因為這很「民主」,很多人都覺得只要君主立憲就萬事大吉,君主立憲是萬能的。
但是,從沒有人想過,這是屬於平民的民主嗎?
不是的,自從在雅典誕生以來,民主這兩個字從來都是屬於有錢有權的人,屬於統治階級內部的權利妥協,而非平民。
他們有錢,我們有權,我們互相妥協一下,就出現了民主。
所以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平民以為自己得到了民主,就和他們被催眠的幻想自己成為貴族並且貫徹貴族精神一樣。
一群農民的後代,剛剛翻身沒幾十年,就開始幻想自己是貴族,為貴族精神大肆鼓吹,這還真是荒唐。
科舉士紳誕生於地方,得到功名之後就得到了財富和土地以及地方的利益,他們將代表地方,或者說他們就是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