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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居然敢妖言惑眾!太閤遠在日本,怎麼會出事?!妖言惑眾!動搖軍心!死有餘辜!」
石田三成的精神相當的不正常,一方面極其頹廢,一方面又有些不正常的亢奮,頹廢就頹廢在對於戰爭結果的絕望,而亢奮就亢奮在不允許任何人宣揚對戰爭持悲觀的態度的言論,一旦有,一旦有發現,立刻就斬殺,保證隊伍的純潔性。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日軍隊伍的精神都相當的緊張,幾近崩潰,在明軍每日例行大炮的射擊之下,他們的精神處在崩潰的邊緣,只是明軍的火炮不一定能殺死他們,但是自己人的鋼刀和鐵炮一定會殺死他們,所以,對於自己人的恐懼超越了對明軍的恐懼,他們不得不堅持下去。
可是一旦那個唯一的希望破滅了,那麼,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石田三成毫不猶豫的把那個人斬殺了,並且對外宣布——這是敵人的精神攻擊,這是敵人的詭計,這是敵人編造的謊言,所以你們要繼續堅持,等待太閤的援軍,最終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可是在這種連食鹽都不能按量供給的情況之下,精神力量的影響實在是太薄弱了。
日軍依然沒有任何意外的開始動搖了,直到明軍大搖大擺的把「禮物」送過來的時候,所有的人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消息傳到日軍總指揮部的時候,宇喜多秀家瞪大了眼睛,好幾日沒有開口說話的他,忽然之間有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明軍的禮物隊伍來到了倭城之下,大搖大擺的把旗幟一豎,兩個投誠的倭寇就上前交涉,宇喜多秀家下令允許明軍送禮隊伍進入倭城,一輛大車就被送上了倭城,而所有運送的明軍士兵都被拒之門外了。
大車抵達了總指揮部門口,所有的高級將領和文官都來到了門口觀看,他們很想知道明軍大搖大擺的送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之前幾次明軍「送禮」雖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好歹還有些象徵性意義的酒肉,所有人都眼睜睜的望著這輛大車,以為這裡面會有些什麼好吃的東西,給他們補充一下十分匱乏的油水。
宇喜多秀家心中不祥的預感卻越來越濃烈,越來越濃烈,他擠開了所有人,衝到了大車的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緩緩打開了那大箱子的蓋子,然後探著眼睛往裡使勁兒瞧,一縷光線隨著蓋子的緩緩打開而逐漸透入箱內,宇喜多秀家的鼻端抽了抽,聞到了一股血腥的臭氣。
不祥的預感越發的濃郁,宇喜多秀家終於按耐不住,直接一掀,箱內事物大白於天下。
那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所有人的眼睛瞬間瞪大。
那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頭,那是一個在這裡的各位都見過,都有見過,並且甚至對某些人來說特別熟悉的人的人頭,那個寄託了他們所有人的希望的人的人頭。
「太……太閤?」
「這是太閤?」
「我沒有看錯吧?」
幾個人開始竊竊私語。
石田三成一把上前關上了箱子,大聲吼道:「這不是太閤,這不是太閤!這是明軍的詭計!這是敵軍的詭計!這是敵軍的計策!是他們要動搖我們的決心!我們不能中計!你們都快點回去安撫軍隊!我們要繼續守住釜山!!」
眾人愣住了,圍著這個箱子,想著剛才所看到的一切,久久不能言語。
直到福島正則衝出來狠狠一拳把石田三成打在地上爬不起來為止,沒有一個人敢在石田三成面前打開那個箱子再次驗證自己的猜想,福島正則紅著眼,冷著臉,不聲不響,走上前一拳轟在了石田三成的面門上,然後不管石田三成的死活,直接掀開箱子,把裡面那血淋淋的人頭拿了出來,放在了光線非常充足的地方,一邊每一個人都能印證自己的猜想。
那熟悉的面孔上一次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的時候,還是在誓師出征大會上,那個時候,這張臉還是意氣風發的,雖然有疲憊的感覺,但是遠遠沒有到那個狀態,卻不曾想到,再一次見到的時候,已經是人鬼殊途,陰陽兩隔了。
這巨大的落差讓這裡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暫的僵直的狀態里,整個心神受到了巨大的衝擊,就像是整個人心中的信仰瞬間崩潰掉一樣。
隨著指揮部中死一般的寂靜,一圈圈眼睛看不到的蕩漾波紋已經在整個釜山倭城的體系中散播開來,沒有一個人可以避開這種衝擊。
這還不是完結,很快,隨著明軍再一波箭雨的到來,新的消息傳遞而來了。
「豐臣已死,德川當立,日本疆域,皆屬德川,爾等豐臣氏舊臣已為德川家康所不容,放棄軍械開城投降,可保一命。」
豐臣秀吉死了,德川家康上位了,朝鮮方面軍被認為是叛國之人,已經被德川家康宣布誅滅,他們已經沒有回去的路了,他們已經沒有家了,他們的家已經易主,成為德川家康們的樂土,他們的家正在被德川家康們蹂躪,他們的妻兒老小正在德川軍的鐵蹄下哭泣,喪命。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明軍總攻
支撐著釜山日軍在極其缺水缺糧缺軍械的情況下堅持死守釜山倭城的精神支柱斷了,這一切都不復存在,明軍四萬大軍列陣,黑壓壓一片大軍如黑雲壓城一般,殺氣凜然,數百門大炮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倭城所在之地,象徵著明軍這一次絕對不會輕易撤軍的決心,這宛如壓死駱駝的一塊巨石般,徹底摧毀了他們的戰鬥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