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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靠馮保,那是因為馮保是當時的內廷內侍的總頭目,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掌硃批用印之權,更是東廠和錦衣衛的實際掌權者。
與馮保聯手,張江陵才能不擔心後院起火,還能掌握秘聞情報,掌握貪官污吏的把柄,甚至是鉗制都察院,將主要的反對派都給牽制住,使他的政令可以順利傳達。
三靠李太后,李太后是皇家,更是當時尚未長大的今上生母,是今上親政之前掌握實權的人,馮保那時聽她的,交好李太后,才能保證馮保不出問題,張江陵的後方才能穩固。
四靠戚繼光和李成梁,這就是兵權了,大明雖然壓制武將,但是軍功依然是最重要的,大明年年有戰,一旦發生戰事,首輔首當其衝,戰勝還好,一旦戰敗,那就是落人口實,定會有人攻擊首輔。
只有手握可靠人選,使之掌握兵權,在背後支持,讓他去取軍功,打勝仗,那麼水漲船高,首輔的權威就更加穩固了,兵權被如今的朝堂刻意忽視,但是兵權從來都是重中之重!」
孫承宗頭一次聽到房守士如此正經的對他闡述朝堂之道,不由得十分震驚。
「東翁的意思是說,蕭鎮南就是沈閣老拿來當戚繼光和李成梁用的?」
房守士點了點頭。
「之前是,但是如果蕭鎮南出兵的消息傳回京師之後,應該就不是了,那個時候沈閣老就會發現,他駕馭不住蕭鎮南,蕭鎮南不是他能駕馭的了的。」
「那……」
「駕馭不了,只能打壓,打壓不了,就只能……」
房守士抿了抿嘴唇,做了一個手掌往下切的手勢。
「這……」
孫承宗瞪大了眼睛:「狡兔未死,走狗已烹,蕭鎮南在軍中威望高,在民間威望更高啊!蕭鎮南在朝鮮擊殺二十萬倭寇,為東南父老報數十年血海深仇,東南民間不說家家戶戶,蕭鎮南的生祠可不在少數啊!他沈一貫不怕天下人寒心嗎?而且蕭鎮南是勛貴,是世襲罔替鎮南侯,與國同休!他有什麼藉口處置蕭鎮南,蕭鎮南該怎麼處置,何曾輪得到他沈一貫說了算?他當陛下是擺設嗎?」
「不是嗎?」
房守士苦笑著反問了一句:「稚繩,等你考取進士,等你進入官場,你就會知道,現如今,咱們大明朝的朝廷,和以往歷朝歷代都不一樣,前所未有。」
孫承宗不是官場中人,不懂官場,知道的不透徹,無法發表自己的言論。
「但是稚繩,你有一點說的很對,蕭鎮南對大明朝的功勳實在是太大了,別的不說,朝鮮之役他殺了二十萬倭寇,將倭國打到東西分治的程度,讓東南再也不受倭寇的危害,給東南百姓報了數十年的血海深仇。他沈一貫也是東南出身,不可能不在意這一點,雖說倭寇不曾害到他這種人,但是他不會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名望,若是天下人都以為是他害了蕭鎮南,那他可真沒有翻身之日了。」
「那他……」
「只是自古以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房守士看著孫承宗,孫承宗則滿臉的不可思議。
「蕭鎮南於國有大功,就算蕭鎮南不投效於他,只要蕭鎮南忠於大明,他沈一貫又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呢?大明是陛下的大明,又不是他沈一貫的!」
「不是每個首輔都是張江陵,稚繩,沈一貫想做張江陵,但是,他沒有張江陵的節氣。」
房守士不屑的撇了撇嘴:「我與沈一貫相識也不是幾天的事情,他的為人,我不說一清二楚,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張江陵為了國家,不惜賠上自己的全家,而沈一貫絕對不敢,蕭鎮南既然不能成為他手中的刀,他怎麼知道蕭鎮南不會成為他政敵手中的刀?甚至是,陛下手中的刀!」
「陛下手中刀又如何?國朝將軍就該是陛下的手中刀,不是嗎?」
孫承宗理所當然地反問。
「其他歷朝歷代都該是如此,但是現如今的大明朝,卻偏偏不是如此。」
房守士苦笑道:「算了,稚繩,就到這裡吧,多說無益,該知道的,你遲早會知道,我們回去吧!」
孫承宗一愣。
「不……這……東翁,我們不去將此事告知蕭鎮南嗎?」
「告知蕭鎮南?」
房守士看了看不遠處一派熱火朝天景象的殺胡口大營,搖了搖頭。
「沒用的,眼下的局勢,即使蕭鎮南聽的進去,也改變不了大局了,此事,縱使我看不慣沈一貫,但是我們也無能為力。」
「不試試怎麼知道?機遇就在眼前啊!東翁!」
孫承宗開口道:「蕭鎮南是難得的名將,只要他對大明忠誠,那就夠了!一個百戰百勝的名將比一個弄權的奸相要重要得多,不是嗎?」
「……」
房守士看著孫承宗正氣凜然的模樣,張張嘴,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
第七百零七章 孫承宗還沒有體會到那種無奈和委屈
沒有進到這個體制裡面,只是游離於其外,不管怎麼聽過來人的訴說,就是不能真切地體會到什麼叫做無奈和委屈的,孫承宗還沒有體會到那種無奈和委屈,所以,他不會放棄的。
「那,稚繩,你……」
「東翁,我去去就來!」
孫承宗一個翻身上了戰馬,掉轉馬頭就往軍營方向奔了過去,一會兒就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