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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啊!慘啊!老夫眼見如此,尚且感到心中淒涼,更遑論朝鮮人了,這幫子倭寇,怎麼就如此殘忍,如此狠心呢?」
袁黃滿臉怒氣磅礴。
「一群畜生罷了!將朝鮮禍害成這個樣子,這要是真讓他們打到大明境內,還不知道大明子民要遭什麼樣的災禍!這群畜生!打仗不怎麼樣,禍害人倒是一等一的好手!我恨不得現在就提兵十萬蕩平倭島!叫他永世不能翻身!」
蕭如薰拔出戰劍狠狠一劍劈向了一顆枯木,劍鋒深深的嵌入了枯木之內。
「現在給養差不多了,補給物資也就差火藥和炮彈還沒到,還在路上,最多還有半天路程,季馨,咱們何時進軍?」
蕭如薰望了望天色,搖了搖頭:「看這天色,很快要下雨了,咱們先休整一兩日,等雨停了再趕路,若是冒雨趕路,就算趕到了忠州,士兵也要病倒一大片,現在天冷,不能淋雨,士兵的身體是第一位的,來人,傳令下去,今日開始,各營務必取水煮沸,每名士兵每晚都要燙腳之後才能入睡,不得有差!」
「諾!」
立刻就有衛兵找軍法官去傳令了,見此,袁黃溫聲道:「若論記掛士卒,我投筆從戎數十年,還真沒有見到過任何一人比你更強。」
「寒從腳起,這大冷天兒的,一個不小心,一人傷風感冒就能傳染好多人。」蕭如薰緊了緊自己的戰袍大衣:「士卒給你賣命,你總不能虧待人家,生病了也要誤大事,弄不好還要搞出瘟疫來,此時此刻大軍若是鬧了瘟疫,那和打敗仗沒什麼區別,作為主將,我責無旁貸。」
說著蕭如薰打量了一下袁黃單薄的身體,這小老頭兒從義州一直跟著自己忙活,前後四個月也沒見休息,臉色有些不好,似乎正在發抖,蕭如薰便解下了自己的披風大衣給袁黃披上。
「唉……你……這是你的,老夫有!」
袁黃要推辭,蕭如薰擒住袁黃的雙臂,嚴肅道:「袁贊畫為我軍中軍師,若是病倒,我大軍沒了軍師,如何作戰?這是軍令!袁贊畫定要護好自己的身體!來人,去醫官那兒取一碗紅糖薑茶來!」
「諾!」
衛兵轉身就跑。
袁黃心裡溫暖,便嘆了口氣,笑道:「六十歲的人了,一把歲數,哪還那麼在意自己能活多久,現在能活一天都是老天爺的恩賜,哪怕現在病死了,也是喜喪,能在今生的最後一段歲月里親自參與這場大戰,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又有何不滿呢?」
「可別這樣想,一旦這樣想了,能活八十歲的都能叫閻王爺給收走了。」蕭如薰笑道:「您老人家也別多想,這戰場上還少不得您這樣的老資格。」
袁黃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
十二月七日,蕭如薰率大軍閃電般拿下忠州,在鳥嶺天險大破倭寇五千,繼而大軍突入慶尚道,兵鋒直指尚州,倭寇膽寒,於尚州不戰自潰,一萬軍隊狼狽逃跑,十二月十日,蕭如薰順利率軍清掃尚州周圍的全部倭寇,大軍進駐尚州城。
由於進展十分順利,十二月十二日,蕭如薰下令大軍前鋒李如松部直取戰略要地大邱,自己率大軍在後面壓陣,沿途布置驛站和倉庫,等十二月十五日蕭如薰抵達大邱之後,有些意外的發現李如松在大邱按兵不動,並未繼續向前推進進攻釜山地區,這頗有些不符合李如松一貫的行為方式。
於是蕭如薰詢問李如松怎麼不往前打了,李如松帶著蕭如薰到大軍最前線看了一眼,饒是蕭如薰有了心理準備,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他們看到的,是一片黑壓壓的城堡。
日本人以釜山為中心,從蔚山、西生浦到東萊、金海、熊川、巨濟島之間修了一連串的城堡,這些城堡首尾相連,都修在險要之處,光大城便足有十六座,小城壘無數,而且規格都按照日本城堡標準修建,十分堅固。
這些城堡選址選得相當有深意,從釜山進入朝鮮內陸,一共只有三條路,一條走蔚山,一條走東萊,一條走金海,再加上沿海的熊川、巨濟兩處水路咽喉,構成了釜山的水陸交通網,在這些樞紐要地建起城堡,等於是給釜山港修起一條外部的立體防線,退可以固守待援,進可以隨時展開反攻。
日本在那個時期有兩項技術走在東亞前列,一項是鐵炮製造,還有一項就是築城術,漫長的戰國戰爭促使日本走上一條軍事化的築城路線,那個時候的日式城堡以天守閣、櫓、門、曲輪、土壘等一系列防禦設施組成,每一處細節都體現出防守最大化的心思。
以西生浦的倭城為例,這座城堡修在了蔚山灣附近的山頂上,下面圍了三道石垣圍牆,牆高六米,且都是反向傾斜,外圍還有壕溝,在每一道圍牆後的丸城內,都有大量的射擊孔,可以居高臨下對圍城之敵進行攻擊,而敵人卻無法直接接觸城堡,只能按照曲里拐彎的圍牆通道艱苦地前進,易守難攻。
更別說探子探知倭寇剩下的總兵力起碼還有四萬戰兵,不知道剩下的輔兵還有多少,在這種堅固的城池堡壘面前,明軍的兵力完全不占任何優勢,野戰可以做到的事情,現在是絕對做不到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安的宇喜多秀家
日軍學乖了,知道明軍火力強大,野戰戰力不弱,便開始玩龜縮戰術,要和明軍比耐心了。
更麻煩的是,隨著日軍大踏步後退與明軍的大踏步前進,雙方的補給優劣也悄然發生了轉換,明軍的補給線被拉扯得更長,轉運起來更加艱苦,就算蕭如薰和柳成龍注入大量心血提前準備,但是朝鮮羸弱的國力依然將補給維持的非常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