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頁
當然反對質疑者也不少,雙方經常在茶館飯館裡展開激烈論戰,圍繞著封號是否僭越這個議題激烈爭論,吵得那叫一個精彩,還經常有年輕士子吵著吵著就直接動手了。
年輕人,火氣大,可以理解。
反正此事註定將會成為未來幾個月京城的熱門議題和頭版頭條,每天都會圍繞這個議題出現大量的花邊新聞,大大豐富了普通老百姓們的業餘精神生活。
但是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人都感到興致盎然坦然面對的。
文人士子們吵歸吵打歸打,但是各自都明白自己無法主導朝廷政策,這件事情對自己的影響也不大,無所謂。
這樣說,一方面是在升斗小民面前展現文人士子的優越感,一方面也是在宣洩自己平常積累的壓力,權當玩樂,並不當真。
但是對於京城的那些勛貴們而言,這可就是事關生死的大事了。
第七百四十三章 這就是真相?
蕭如薰成為秦國公,成為大明高級勛貴的事情已經無可逆轉,和五大家有所區別的也就是他的爵位是流爵不是世襲罔替爵位,世襲罔替的爵位是鎮南侯。
他晉封為秦國公之後,鎮南侯的爵位會自動由他的兒子繼承,如果沒有進一步的功勞加身,世襲罔替的秦國公、大明的第六家頂級勛貴大概是不會出現的。
然而這個秦國公的分量遠遠不是其他的國公流爵可以比擬的,因為這個封號太特殊了,秦,東周列國最強者,封號最美最重者,是那麼輕易就能得到的嗎?
看看吧,為了這個封號,一個內閣輔臣和一個禮部尚書倒下了,都察院御史們排成一列被揍了,為了尋常流爵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嗎?
足以想見皇帝對蕭如薰的器重,更別說人家確實有本事,你要覺得人家沒本事可以啊,上戰場咱們練練,再不濟咱們面對面練練,如何?
不是對手啊!
蕭家是西北將門,早年也是軍功起家,但是沒混上爵位,只是一個世襲武將世家,地位很低,雖然蕭如薰上來就是參將,可是那實在是太普遍了。
他老爹蕭文奎倒是在京營里幹過,但是沒有爵位,地位很低,混不進圈子,直到蕭如薰軍功封爵才進入勛貴的視野,結果沒等大家混熟,蕭如薰出擊朝鮮去了,又沒混熟,出擊緬甸去了,最後乾脆不混了,去緬甸永鎮了。
說白了,大家不熟。
不熟的話,就有諸多可能性,這種可能性對於勛貴們而言是難以忍受的。
他們不可能忍受一個不熟的人來奪走他們的會下蛋的金母雞,而且誰知道這個傢伙會不會把京營的真實情況告訴皇朱翊鈞?那不就是等死嗎?
勛貴們萬分緊張的到處打聽消息,想要知道朱翊鈞對蕭如薰的任用,到底是回緬甸還是留下來,留下來的話幹什麼,這都非常重要。
可是朱翊鈞這些日子連平常親近一點的徐文壁也不見了,一點消息都得不到,內閣裡面也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搞得勛貴圈子裡是惶惶不安,整天裡擔驚受怕的。
直到沈鯉余繼登被罷免六天之後,張維賢在家裡面接到了朱翊鈞的召見命令。
朱翊鈞的貼身太監張誠親自來傳達朱翊鈞的旨意,請張維賢去宮裡面一敘。
「一敘」這個詞兒用的很玄乎,張維賢的心裡七上八下的,有很不好的預感。
他見到朱翊鈞的時候,朱翊鈞和平常似乎沒什麼兩樣,一樣的溫和,一樣的詢問家裡的情況,詢問吃的好不好,喝的好不好,住的舒不舒服,穿著可還夠,可有什麼欠缺的。
大明皇帝對待頂級勛貴們還是夠意思的,基本上不為難他們,給他們足夠的尊重和足夠好的待遇,逢年過節也會專門派人去慰問他們,賞賜一些吃穿用度。
他們過的都是相當奢華的生活,無論是吃穿用度各個方面,只要不是太招搖,就沒人管,甚至比起皇帝來還要好一點,也更自由一點,何其快活。
不過在皇帝面前肯定不能這樣說,只能說什麼多虧了陛下的賞賜,所以我們衣食無憂,為此我們常常感恩陛下的賞賜,為陛下的賞賜感激涕零,經常教導子孫後代要飲水思源感激陛下云云。
這是非常政治正確的回答,勛貴們多數以皇帝的朋友自居,一般皇帝聽到了之後也就很滿意的笑笑,然後接著賞賜給他們一些大魚大肉啊金銀珠寶什麼的。
雖然他們不靠這個生活,但是有錢誰不願意要呢?
一般,到這裡也就結束了。
可是這一次,朱翊鈞顯得相當的憂傷。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可是在朕看來,朕好像做的還不夠好,給你們的賞賜還不夠多,你們是不是吃穿用度還不夠,家人有餓肚子的?開銷上是否還有什麼不足?為什麼不對朕明說呢?」
張維賢愣住了。
朱翊鈞取出了那份沈一貫交給他的沈鯉親筆寫就的關於張維賢貪污軍費的奏表,讓張誠去遞給張維賢看,張維賢木然的接過了這份奏表,看了看,然後渾身一抖,立刻從座位上起身撲到朱翊鈞面前跪下請罪。
「不是這樣的陛下,真的不是這樣的,臣……臣有罪!臣犯錯了!臣一時犯迷糊!還請陛下念及祖宗饒恕了臣吧!饒恕了臣吧!」
看著張維賢這般模樣,朱翊鈞一點生氣的想法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