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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的手沒有保暖的東西,這要是太冷了,拿兵器都拿不動,那還怎麼打仗呢?
王世揚心中毫無辦法,只能祈求老天爺開開恩,叫天氣不要再冷下去了,同時也希望朝廷那邊儘快來援,來糧食和足夠保暖的衣物。
唯一能讓他感到高興的就是天沒有下雨,甚至還很乾燥,這種情況下,士兵生火和使用火器都沒有關係,雁門關和平型關都有大量的火器裝備,關城上橫著不少火炮,有這些火器,應該能阻擋那些蒙古人一時。
王世揚是這樣想的,但是魏允貞可不是這樣想的,此時此刻,在雁門關城的武庫里,魏允貞看著自己面前一列十七支炸膛的鳥銃,還有十七名被炸膛的鳥銃弄得受了重傷的士兵,臉色無比的難看。
「這些鳥銃為何一用就炸膛?你們就沒有一點解釋給本撫嗎?!十七名將士沒死在蒙古人手裡,倒是折在了咱們自己的鳥銃手上!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魏允貞死死地盯著一溜跪下的武庫官員,看著這些面色倉惶的武庫官員,心中的殺意幾乎抑制不住。
「撫台!撫台明鑑啊!這些鳥銃都是工部送來入庫的,咱們自入庫以來絕對不曾動過半點手腳!這些鳥銃在北地根本不受歡迎,將士們都不喜歡用,而且質量多粗劣,就算我等想中飽私囊,也根本賣不出去價格,撫台!撫台明鑑啊!」
武庫的頭頭跪在魏允貞面前,臉上的鼻涕和眼淚糊在一起,甚是噁心。
「質量粗劣?本撫巡撫山西四年了,你們為何從來不曾上報?!」
魏允貞破口大罵,他最恨的就是這些平常什麼也不說,到了要用的緊急時刻才掉鏈子的混蛋,這些懶政官員的存在,叫他屢屢猝不及防,躺著也中箭,這一次還是一樣!
「撫台明鑑!這些火器自嘉靖年間就是如此,下官在武庫十二年,每一年送來的鳥銃等火器,能有過半良品就是奇蹟,基本上良品只有三成,最初下官也時時上報,但是杳無音訊,之後,下官便不曾繼續上報了。」
武庫的頭頭是個吏員,沒什麼功名,得不到升遷,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沒有回覆的音訊,自然變的懶惰怠政起來,也不再繼續向上級反映,因為他很清楚,就算反映了,也沒有什麼結果。
魏允貞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按奈住了暴怒的心情。
「以往操練的時候,就沒有軍隊使用過火器嗎?本撫下令軍演的時候,就沒有軍隊使用火器?」
「有,但是極少,北地風大,蒙古人的騎兵速度又快,鳥銃釋放困難,操作不易,根本沒有據對和將官喜歡使用,很少有將官領火器,最多領一些火炮,但是火炮也時常炸膛,現在士兵寧可使用弓弩,也不願使用火器。」
「為何炸膛的訊息本撫從未聽說過?」
「因為自嘉靖年間以來,火器炸膛實屬常態,根本不稀奇,所以也就不曾上報,因為大家都習慣了。」
魏允貞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感覺無比的煩躁。
他揮了揮手,叫屬下把那十七個重傷的士兵帶出去治療,自己繞著武庫走了幾圈,看到了一些觸目驚心的火器。
那一碰,這槍管子就斷掉了,細細一看,生鏽的不成樣子,有些槍管粗製濫造,關口都不是圓形,有橢圓的,甚至還有方的,歪七扭八的一大堆,根本不能使用,也難怪槍械時常炸膛。
朝廷下發的火器居然粗製濫造到了這種程度,而他這個巡撫居然四年間不曾在意,這不得不說是他自己的極大失職。
一把將一桿鳥銃扔在地上,這鳥銃立刻碎成了三瓣。
眼下蒙古人攻城非常激烈,武庫內箭矢不充足,本想著用火器抵擋一時,畢竟火藥的威力還是很大的,魏允貞聽說過蕭如薰在朝鮮用火器大破倭寇的消息,對火器有所改觀,但是沒曾想,這火器居然如此讓他傷神失望。
「眼下還有沒有可用的火器?」
「有,但是不多。」
「全給拿出來,先用著再說!」
「諾!」
武庫官員立刻開始布置。
關城外,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不絕於耳,魏允貞在不遠處看著關城城牆,看著那殺聲震天之處,心中無比憂慮。
忽然間,一顆大火球在關城上爆起,魏允貞大驚失色。
「那是怎麼回事?!」
他派去查看消息的人還沒走多遠就和另外一個滿臉漆黑的士兵一起奔了回來,來了之後就急匆匆地說道:「撫台!城上有一門火炮炸膛,引爆周邊三桶火藥,城牆被損壞一部分,士兵損傷慘重!」
可惡!
魏允貞面色一變,立刻上馬沖向了關城。
第五百零三章 我雖文弱,卻不怕死
火炮這個東西從誕生伊始就有著極強的殺人功效,堪稱是所有火器裡面威力最大的種類,並且在未來的世界裡發展出了許許多多的分支,最後已然成就了不敗金身,子子孫孫繁衍旺盛,是國之重器。
但是這年頭,火炮使用起來還是有諸多限制的,正是因為這種種的限制,導致這一時期的各大軍隊在使用火器上都有所保留,儘管火器威力大,但是限制也大,所以冷兵器依然大行其道。
其中最讓士兵們感到頭疼的莫過於「炸膛」二字。
這兩個字,從最早使用火炮的中國再到歐洲各國,從火炮誕生一直到現代,那一直都是威脅著所有士兵的魔咒,一把懸在敵我雙方頭上的六親不認的達摩克利斯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