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哱勇瞧著哱雲的臉色,斟酌著小聲說道:「末將覺得這件事情也有些嚴重了,土文秀之敗還能說是師老兵疲,可是那麼隱秘的夜襲都被平虜城發現反擊,足可見平虜城防備之嚴密,與其餘諸城大不相同啊!」
哱雲抬起頭,疑惑道:「平虜城守將是誰來著?什麼什麼薰?我記著是個有點女人的名字。」
哱勇強忍住笑意,開口道:「回將軍,是蕭如薰。」
哱雲啐了一口,不屑道:「他娘的好端端一個爺們兒,偏取這娘們兒一樣的名字,漢人就是矯情!還死守著城池不放手,害的老子千里迢迢趕過來受苦受罪!他娘的!老子拿下平虜城一定要把裡面男女老幼殺個精光不可!」
哱勇面色變了變,開口道:「將軍可別忘了,哱帥的意思是,能勸降就勸降,城破之後立刻回師支援,軍隊不能有大的損傷,目前大軍主力要用來對付魏學曾,可不能為區區一平虜城牽制我們近萬兵力啊!讓著力兔出兵一次,我們可耗費不小。」
哱雲煩躁的點點頭。
「老子知道,他娘的著力兔這凶狼,不見兔子不撒鷹,拿了我們那麼多好處才肯出兵,等我們趕跑了明兵以後,一定要狠狠的收拾這群白眼狼!」
哱勇沒說什麼,只是在心底里腹誹估計現在整個大明朝都要喊咱們是白眼狼了,而且一旦失敗,咱們絕對會死。
「對了,這個蕭如薰是何許人也?看起來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啊,用漢人的話來說,這河西四十七城堡望風而降,唯獨這平虜城不降,這蕭如薰難不成是個硬骨頭?要是沒有勸降的希望,老子可不想白白浪費時間啊!」
哱雲摸著自己的下巴,開動了頭腦。
這些傢伙絕對不是沒頭腦的魔鬼筋肉人。
哱勇皺著眉頭,叛軍叛亂前也是做了準備的,對河西之地的寧夏鎮明軍諸將都做過一些了解和基礎分析,當時說道蕭如薰的時候只是提了一句家學淵源,家裡一個老子四個兒子全都是軍官,老子在京城,四個兒子包括他在內有三個在西北,一個在南京,就沒別的了。
但是之前土文秀連破四十七堡,應當是兵鋒銳利難擋之時,怎麼突然就敗了,還給殺得那麼狼狽,逼得哱拜不得不換上自己驍勇善戰的養子哱雲,師老兵疲這一說反正哱勇是不相信的,連戰連捷你還能師老兵疲了,你連酸腐文人都騙不過,何況我們這些練家子?
不過這的確能說明問題,就像是說整個河西的城堡都是豆腐,突然遇上平虜城一塊石頭,給土文秀撞得頭破血流,土文秀敗了也就算了,結果哱雲一招屢試不爽的飛爪夜襲之策居然說是被「早有準備」的明軍給打敗了,既然是夜襲,何來早有準備?難不成隊伍里有細作給明軍通風報信?
不會,這絕對不會,八百精銳親衛輕騎偷襲平虜城的事情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為了掩人耳目,就連出發的時候都是大半夜的,不存在事先通風報信,那就不妙了,那只能說明,平虜城守將蕭如薰,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本來圍城攻打就是浪費時間耗費兵力的舉措,要是守將得力,計謀頻出……漢人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智謀。
哱勇有些不安。
「將軍,末將以為,這蕭如薰應該是有點本事的人,不然也不會把土文秀打的那麼狼狽,末將以為,還是小心為妙。」
哱雲煩躁的擺擺手:「小心什麼?我近萬人馬還要小心他兩千人不成?本來我就是立下了軍令狀,速戰速決才是上策,別以為我不懂漢人的兵法!傳令,馬上拔營出發!別再等了,給我連夜趕路,明天這個時候,就要趕到平虜城!」
哱勇偷偷翻了個白眼——將軍就是喜歡說些不可思議的話來表達自己的決心,一天兩百里,你以為人人都騎馬啊!
第十三章 魏學曾的擔憂
黃河南岸,花馬池,明軍剿賊總部,三邊總督魏學曾駐軍大營。
兩名身上破破爛爛、依稀能辨別出明軍軍裝的人出現在了駐軍大營前方不遠處,被放哨的明軍哨騎看到了。
「嘿!看!那裡,那裡是兩個人嗎?」
一名哨騎對身邊的戰友招呼道。
戰友往不遠處一看:「嘿!還真是!走,過去看看!拔刀,要是探子,直接砍了!膽子也真大,大白天的就敢來刺探軍情?」
兩名哨騎催動馬匹,呼嘯著朝那裡衝過去。
「來者何人?!速速停下!不許前行!否則定斬不饒!!」
他們高呼著沖了過去。
那兩人看到他們沒有跑,而是乖乖的站定了,躬著身子似乎是在喘氣,兩名哨騎有些奇怪,靠近一看,才發現是兩個穿著破碎軍服的漢人。
「你們是哪一部的?還是探子?!」
兩名哨騎持刀立馬於不遠處,看著兩個渾身上下沒有武器的怪人,大聲喝問,而軍營處,又有一撥騎兵衝出,營門口瞬間布滿了一隊弓弩手。
「不……不是……不是……我們……我們是……是平虜城……參將蕭……蕭如薰所部……求……求……求見魏制台!!」
一個怪人跪倒在了地上,竭盡力氣的呼喊,這兩人看起來似乎都已經筋疲力盡。
「平虜城?蕭如薰?河西不是說全部淪陷了嗎?還有城池在堅守?」
兩名哨騎萬般驚訝,連忙招呼著新來的一批騎士一起把這兩人扶上馬,往兵營裡帶,然後派人去報告魏學曾,搜搜他們的身,什麼兵器也沒有了,只剩下一封信件還在其中一人的懷裡揣著,像什麼寶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