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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限於那個時代,孔子雖然主張對鬼神敬而遠之,要以自己的主觀信念為主,不讓鬼神支配,卻依然相信鬼神的存在,天人感應學說從先秦時代就開始產生,孔子也相對認同。
然後董仲舒出於政治目的將之發揚光大了。
這些雜七雜八的思想和鬼神的崇拜也是蕭如薰即將推行的很多政策的最大障礙物,華夏若要走向新生,就必須要破除鬼神的迷信與崇拜。
百姓們必須要知道一切都是他們的雙手創造出來的,和牛鬼蛇神沒有半毛錢關係,一直以來他們在抗爭的是氣候變遷引發的氣象災害,是自然,而非人為作惡引發的天罰,牛鬼蛇神根本不存在。
這些思想遺毒深遠,必須予以破除,讓百姓知道自己的雙手雙腿比任何牛鬼蛇神都可靠。
因為消滅不了蝗蟲,所以居然建寺廟祭祀「蝗神」,試圖感動蝗神,不要讓它來吃莊稼。
可笑,可悲。
解決不了什麼就把對方封神祭祀,從來不身體力行尋找解決方案,一味的求神拜佛,這就是惡果。
也是破除這等迷信的重要性之所在。
蝗蟲是歷朝歷代都非常頭疼的問題,怎麼治理也治理不好,所以才逼著老百姓建廟祭祀求上天保佑。
但是歷朝歷代也不是束手就擒,也不是不找其他的辦法來對付蝗蟲,只知道祭祀。
漢代開始就官府出錢收購蝗蟲讓民眾組織扑打的情況,到了唐朝唐太宗親自帶頭吃蝗蟲,帶動了民間吃蝗蟲的習俗,人們發掘出了蝗蟲的食用價值和藥用價值,竭盡全力的對抗蝗蟲,但是依然無法解決。
別說古代了,到現代,科技如此發達的時代,也依然沒有什麼好辦法根除蝗蟲,因為他們的繁殖能力太強了。
不過雖然無法根除蝗蟲,但是通過種種手段治理蝗蟲,從而減少蝗災發生的頻率和次數這種事情還是能辦到的。
只是一直以來都沒有人總結出一份可靠的治蝗攻略,沒有人將這些方法教會百姓,一旦蝗災發生,百姓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蝗蟲肆虐。
有人天真的以為吃蝗蟲可以根除蝗蟲災害還能讓災民吃飽,從而解決蝗蟲的問題,這麼簡單的事情要是可以成立的話唐太宗以後就不該有蝗災了。
蝗蟲啃食莊稼和各種作物的速度太快了,一地僅僅停留一兩天就能吃掉所有的可以吃的植物,然後立刻騰空而起轉戰下一個地區,一兩天的時間夠人們捕殺多少蝗蟲呢?
糧食被吃光之後捕殺的蝗蟲夠那麼多農民吃幾天?能吃到下一茬作物長成嗎?
蝗蟲高蛋白不假,營養豐富也不假,但是熱量低,消化快,根本不夠災民們吃幾天的,就沒有了,接下來災民們面對滿地狼藉又能怎麼辦呢?
所以若要對付蝗災,花錢購買蝗蟲和發動民眾吃蝗蟲都屬於馬後炮的行為,實際上並不屬於防治,只是挽救而已,而且挽救的還十分有限,若要治蝗,需要從根源入手。
古人也不是傻子,雖然受到天人感應思想的鉗制,但是也並非全部都是坐以待斃,唐宋印刷技術發展以來,留存於紙面上的治蝗技巧非常之多,今天人們耳熟能詳的治蝗方略古籍上都有記載。
但是一來國家動員力不夠,官員執行力不夠,百姓理解不深,難以形成足夠的治蝗力量,難以對蝗蟲生長區進行徹底的掃蕩以防止蝗蟲災害。
所以每當蝗蟲長出翅膀開始肆虐的時候,人們只能坐以待斃,看著那鋪天蓋地的蝗蟲吃光自己的莊稼,除了拜佛和流淚,什麼也做不到,然後一批一批的餓死。
蕭如薰在派人做氣候變動考察的同時,也派了相當一批幹練的年輕官員從庫房裡調出歷年來治蝗的書籍,從中找到治理蝗蟲的方法,並且搜集蝗蟲發生的規律和主要發生地,以及主要肆虐地點。
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治蝗小組總結出了蝗災易發生的地點、時間和規律。
他們總結出,蝗災往往大規模爆發於大旱之後,爆發點多在黃河中下游區域,遠多於長江流域和長江以南的爆發數,爆發時間一般在五月至八月最猖獗,也就是夏秋之間。
夏蝗以農曆五月中至六月上旬最盛,秋蝗以農曆八月上中旬為最盛,農曆六七月是夏秋蝗災並發的時期,它們很精明,在作物長勢最茂盛和快要豐收的時候誕生,將百姓一年的心血和口糧吃得乾乾淨淨,揚長而去。
蝗蟲吃的不是農作物,吃的是人。
治蝗小組進一步總結出,蝗災的分布以黃河下游為最多,尤其是河北、山東、河南三省,華中以南,蝗災漸少,到了東南沿海,幾乎沒有。
古籍上記載旱極而蝗,治蝗小組因而認為蝗蟲需要在比較乾旱的環境下生長成災,雨量充沛氣候濕潤的地方反而不適合蝗蟲的生長,所以黃河流域每次乾旱之後屢遭蝗災。
古籍上還記載蝗蟲在土壤里由幼蟲生長為蝻,又從蝻變為蝗,所以治蝗小組認為蝗蟲應當是把蟲卵產在土壤里生長,喜歡乾旱,冬春不長夏秋長,所以性喜溫暖。
換言之,一旦某一地區出現了嚴重的旱災,那麼第二年很有可能會出現蝗災,蝗蟲會在那裡生長,長成之後率先吃掉那裡的莊稼,然後轉戰各地。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治蝗(下)
是否發生旱災就是蝗災爆發的首要判斷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