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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一步步走來,白大褂的邊角輕輕地揚起漂亮的弧度。
大腿白的太過晃眼了。
瑕還沒從這個角度看過短刀。不過是走神了一瞬,手中的杯子便被簡單的抽走了。她抬起頭,發現那把有著紫色眼睛的短刀含笑的望著她。
瑕倒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見刀劍露出帶有溫度的笑容。
瑕對於刀劍的認知基本上都來自戰場。冷冰冰的刀劍就算化成了人形也依舊是冷冰冰的,無論是笑容還是廝殺都是不帶溫度的。
唯一有所變化的,大概就是將身為敵人的他們貫穿的時候吧?如同他們手中的揮舞的刀刃一樣,只有敵人的血液才能暫時的讓它們染上溫暖。
這種有溫度的笑容出現在那樣一張臉上實在是太違和。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而有了種吸引人的魔力。
想想自己現在是個審神者。瑕不斷做著心理建設,倒是冷靜的繼續看了下去。
只見那把短刀屈膝跪在了榻榻米上。他一手拿著杯子湊近她的嘴邊,一手虛捧在她的下巴下方。
餵水的動作自然而然。
“剛醒來的話,手臂使不上力氣是正常的。”
“您一定渴了吧,大將?”
瑕並沒有說話。
她抬著頭冷冷的瞪視著他,自認已經把拒絕的意思表現的十分明顯了。
——可惜她眼前沒有面鏡子。
藥研的目光變得更加柔和了。那聲溫柔的“大將”讓瑕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打量著對方的小胳膊小腿,再看看自己的這副三級殘廢的身體。瑕沉默了數秒。
人類身體的比她所能想像的都要脆弱。瑕不清楚這具身體的極限和情況,但若是渴死了,未免也太過愚蠢。
想通了關節的瑕湊了過去,略微的揚起脖子,大口的喝起了水。
——結果喝得太急,被嗆到了。
這不怪她。靈力凝聚的實體是並不需要喝水的,她這方面沒什麼經驗。
藥研也被嚇到了。他急忙拍了拍她的背,看她緩過來了後,便走出了房間。兩分鐘後,他帶了一把小勺子回來。
將勺子深入水杯盛滿水,她將勺子湊到了瑕的唇邊。
“大將,啊——”
“……”
這種像是在餵小動物的態度深深的給了瑕一記重擊。
她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還能忍。
她惡狠狠地喝掉了那勺水。然而不好使的殼子讓她的表情依舊柔軟而溫順。
被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認真注視著,藥研覺得自己心都化了。
“真乖!”
或許是瑕表現的太像個失完憶後一無所知的純白少女了,藥研居然誇獎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再來一勺!”
“……”
——這傢伙真的不是在訓狗嗎(╯‵□′)╯︵┻━┻
瑕深呼了一口氣,忍了又忍,到底是把那一杯水喝完了。
在乾渴的問題得到了解決後,瑕就裝作精神不好的躺在了被褥里閉上了眼睛。
藥研幫她掩好了被子邊角,卻在轉身離開的時候聽見審神者發出了一句疑問。
“……鶯丸……?”
瑕的聲音太微弱了,藥研勉強只聽見了鶯丸兩個字。但他倒是猜出了審神者想要表達什麼。
鏡片上的光閃了一下。藥研沒有轉過身。
——他……不太敢看審神者的表情。
“大將記錯名字了……本丸里沒有鶯丸這把刀。我一會會讓其他刀劍過來探望您的。”
他說完沒有停留的離開了。紙門在他身後被輕輕地合上。
——至於原本的那把鶯丸,早在四年前就碎掉了。
*****
在聽說本丸里沒有鶯丸後,瑕整個人就炸了。
所以說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才甘願被困在這個沒用的殼子裡啊!
居然還呆到了現在實在是太可笑了!
但在冷靜了下來並權衡了利弊之後,瑕還是忍住了衝動沒有爆了這具殼子直接回去。
隸屬於時之政府的本丸畢竟不是想來就來的地方,就是瑕也只能保證在初次潛伏的時候不被發現。至於第二次,想也別想。
而且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不是嗎?
刀沒有可以鍛嘛!鍛不出來可以撿嘛!
——哪個BOSS點守刀的孫子敢不交出來就往死里打嘛!
然而瑕實在是太樂觀了。就這不協調的身體,哪怕她日後恢復了戰力也不會被印象已成的刀劍們允許跟去戰場的。
她也實在是太高估她的臉了。名為“未來”的爸爸很快就會教會她有一種蛋疼叫做差鶯丸全刀帳……
但那都是以後的事了,我們暫且不談。
瑕是個行動派。
在適應了這具不太協調的身體並能正常的做出簡單動作後,瑕便下了床準備去鍛刀,正好撞上了前來送飯的長谷部。
結果自然是毫無還手之力的被對方重新送回了被子裡。
長谷部將營養粥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他耐心的聽完了瑕的要求,然後輕飄飄的拒絕了。
“不行。”
“不行?”
瑕現在的聲音總算不再微弱的像是隨時會斷氣了,她平靜的問著,聲音軟糯並帶著孩子氣的鼻音。
但瑕遠不如她的聲音所表現出的那麼淡定。她現在甚至沒空去嫌棄自己發出聲音——她全部的理智都已經拿去用以壓制怒火了。
然而長谷部絲毫沒有感受到威脅。他表示在身體養好之前,鍛刀什麼的主你想都別想。
啪。瑕清晰地聽到了腦袋裡某根弦崩斷的聲音。
先不說當溯行軍那段威風的日子裡沒一個人敢跟她說不……長谷部這個主廚竟然對她說不!
瑕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在看見長谷部這把討厭的打刀時火就直接燒起來了。至於對方對她斬釘截鐵的說了聲不後……她大概是炸了。
怒火衝散了理智,殺意在這一瞬壓到了一切。
身體本能發出了奪命的攻擊。但套著這具殼子……她直接被被子絆倒栽到了對方懷裡。
這具殼子比瑕平時凝聚的實體還要小上幾號,因為沒有靈魂停駐,“沉睡”的幾年間也就根本沒生長過。這種尚處發育中的嬌小體態導致她完美的嵌在了對方懷裡。
長谷部倒是被這一突發狀況弄得愣住了,一時間竟然一動未動。
——好機會!
可惜對方穿著甲冑,瑕不可能洞穿他的心臟。於是她不甘心的抬起頭鎖定了對方的喉嚨。
那高度對她來說有點高了,她忍不住罵了一句該死。
審神者在懷裡不安分的動著,這讓渾身僵硬的長谷部避無可避的低下頭。
少女黑色的眼睛清晰的倒映著他的影子,這種澄澈的不帶絲毫色彩的凝視單純而專注。當她看著你的時候,好像你就是她世界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