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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近身就意味著戰鬥——作為忠誠之刃,他自然是哪怕碎掉也會護著“主人”。
那個傢伙將藥研身上的刀裝全部收回,如果刀劍們靠近她就會命令藥研碎刀——她料定珥不會這麼做。
能插手的只有珥。或者說,對方是故意讓珥插手的。
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和帶著殺掉敵人命令的護主短刀之間的戰鬥,結果簡直想都不用想。
被昔日總是溫聲叫著大將的短刀對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
對方言辭冰冷,是從未見過的冷漠。
鎖敵的目光冰冷而孤注一擲,亮出了刀鋒反著冷光。
但面對這副畫面,珥的內心反而出奇的平靜。
本該就是這個樣子吧?如果在戰場上相遇的話……
——溯行軍和付喪神。
有那麼一瞬間,珥在想是否讓實習生篡位成功會比較好。
但也只是那麼一瞬罷了。
她現在啊,可是審神者啊。
哪怕並不適合……哪怕異常可笑……
——但也總比,對面那個傢伙強上不少吧?
呵。珥忍不住笑了。
她說,躲在短刀背後算什麼啊?
既然如此,那便來戰啊。
將刀劍們揮退到了院落之外。她順手布下了一層結界。張揚而無所畏懼。
那麼一瞬間,幾乎讓人將她錯認成出生在戰場上的瑕。
藥研的攻擊十分凌厲。他目光冷冷的,像一頭護著幼崽凶獸。
他否認她身為主人的事實。
然而珥並不畏懼。強大的靈力被揮霍在手足間用於閃躲。即便如此還是疲於應對,但被劃傷了也依舊不肯後退——
“不清醒的回答我是不接受的。”
雙方僵持不下,而時間拖得越久變數越多希望越小。珥乾脆不躲不避的迎了上去,把藥研摟在懷裡。
短刀卡在了她的兩根肋骨之間,她趁機鉗制住對方並毀壞了他脖頸間的器具。
胸口疼的過分,如果有別的選擇珥絕對不會使用這種方法。但是啊,那麼多種方法裡也只有這一種是百分百能毫髮無傷救下藥研的。
這種疼痛珥並不想再體會第二次,但若到了身份有被揭穿的那天,大概也會這麼被貫穿吧……?
而如今,不過是預先體驗罷了。
“最後再問一次。”
硬是把口中腥鹹的液體咽了下去,她低下頭看向懷中已經恢復清醒的藥研。他雙手仍保持著握住刀柄的姿勢不敢移動,身體卻不可抑制的輕微抖動著。
“你的選擇還是她嗎?”
“嗯?”
“不……大將……我錯了……”
藥研的聲音抖得厲害。
“您不要動……按住傷口……我、我馬上、馬上幫您止血……”
珥安撫的點了點頭,卻趁著藥研在一旁手忙腳亂翻急救包的時候,直接拔出了插入身體的短刀,架在了實習生的脖子上。
“知道嗎,我來當審神者,可不是為了被你NTR的。”
她湊近了對方的耳旁如此說道。笑容溫柔依舊,卻因為染著血的臉龐而顯得十分駭人。
說也奇怪,直至前一刻仍舊保持著囂張氣焰的實習生再看見那抹笑容後,不知怎麼的突然刷白了臉。
“你、你……崎……”
對方是看到了比鬼怪還要可怕的東西。那份驚恐既像是被珥這副血淋淋的樣子嚇到了,卻又似乎不完全來源於珥。
後半句話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樣卡在了喉嚨里,她哆嗦著嘴唇到底沒說清楚就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
雖然珥是故意想嚇對方的,但也不至於能把人嚇暈過去吧……
想不通的她只能暫且把這歸咎於對方膽子太小。
色厲內荏。
紙老虎。
雜魚。
珥頓時失去了興趣。
“把她扔出去。”
珥吩咐著。但想了想她又補了一句。
“記得扔遠點。”
*****
把人打回去了,自然要做好面對家族的準備。
可令人意外的,家族的態度有些微妙。他們沒有立刻幫實習生報仇,而是第二天由直系子弟帶著兩個神官來到了這所本丸。
是那種令人意外的正式訪問。
珥仔細探查過良奈的記憶,這具殼子自出生以來還沒收到過這種高規格的待遇。
但無論來者何意,既然面子上和和氣氣的,那麼大家便坐下來好好談了一談。
因為她龐大的能夠自動補充的靈力,本家對她更新了價值評估。
最終結果是她得以保有這所本丸。
但因為襲擊家族成員,除卻一堆雜七雜八的懲罰,按照規矩還應該交出一把稀有刀劍作為懲戒。
本來的條件是三日月的,但考慮到珥的價值以及對方本丸並不算高的收集度,家族將條款中的三日月宗近更改為了四花太刀。
這條件其實並不過分。作為溯行軍以及外來者,珥對於這些刀劍並沒有那麼深的眷戀。對她來說這不過是從前任手中接下的一個攤子。
珥從一開始需要就是安穩,需要不動聲色不引起麻煩的打入內部。而現在,只要交出一把四花太刀,她所有的爛攤子都能一筆勾銷。
家族並不缺少四花太刀,哪怕是稀有的三日月也不見得真的那麼稀缺。
他們是在試探她的態度。
試探這份強大的力量是否依舊為家族所用。
如果不是,那麼與其讓她在未來成為可能的阻力,倒不如摧毀於現在。
是的,這並不是交不交出去一把刀的問題,而是否會陷入一個更大的麻煩的問題。
——是否要與世家對抗。
珥自然是不願惹麻煩的,卻也沒有立刻答覆。她禮儀到位的送走了家族的客人。
本丸目前所擁有四把四花太刀分別是源氏兄弟,一期一振和江雪左文字——全部都是拖家帶口的刀。
膝丸說阿尼甲在哪他在哪,為了展現價值得以留下來,他出任務的時候也賣力了很多。
小夜不善言辭,他所擁有的只是懷裡的柿子。但如果能使兄長留下來的話,他不介意全部都給審神者,就算預支未來的,一輩子的柿子也沒關係……他想讓兄長留下來。
至於藤四郎家的短刀們,那幾天特別忐忑——聯繫先前一期一振和審神者水火不容的樣子如何選取似乎並不難判斷。
他們都在努力爭取著,卻越是爭取越覺得希望渺茫。
藥研也不希望自己的兄長被交出去,卻也不可能讓審神者為了他們與自己的家族為敵。作為和審神者親近的,看起來能說得上話的刀劍。夾在弟弟們和審神者之間,藥研那幾天也很艱難。
他最終沒忍住私心,詢問了審神者的想法。
這個問題,珥也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