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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血淋淋的紅色橫線!
他直接將翻譯的文獻扔到了紀檸面前,嘴角揚起嘲諷的笑,一字一句道她,
「沒一個格式是對的。」
紀檸:「……」
「對不起……」
她學廢慣了,真的想不起來格式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但看到徐聽眠氣的不輕,想必一定是相當嚴重的事故。
總之,肯定是做錯了,
那就道歉啊。
「你這是對不起我?」徐聽眠反諷道,指著紀檸翻譯的文獻,用力一敲,
「學生物最基本的知識,各類名詞的書寫規範格式,這個應該是在你上大學的第一天、學習普生的第一節 課,老師都強調過的!」
「種屬拉丁文斜體,亞屬、組、亞組、系,還有命名人都是正體!這個無論是在哪個生物學的領域,絕對是最基礎最簡單、也是最不能錯的!你要是連個物種拉丁文格式都弄不明白——」
「生物這門學科,我看你還是別學了!」
紀檸這才回憶起來,好像的確是的,
上大學學普動時,好像的確、老師有強調過。
當時紀檸還背了,還考試考過了,但是考試時好像也錯了。
研究生考試考生化和細胞,根本沒考普生,而物種拉丁文的規範性,又是普生里最最最基礎的內容。紀檸考研都是靠著刷題給刷出來的,哪還能顧及到基礎的東西?
「對不起……」
「你除了對不起,他媽的還會說什麼!」徐聽眠嘲道。
紀檸憋屈著臉,心想我也說不出來其它的啊,要不你指定個問題,我來回答?
徐聽眠又給她指出來不少語序上的翻譯錯誤。
紀檸一點點地聽,卻完全不往腦子裡記,她不是故意的,只不過學廢了這麼多年,早就練就了只要不是八卦,統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一篇文獻,基本上到最後都是徐聽眠自己翻譯出來的,兩人就這麼一個坐著一個站著一下午,大佬也沒有讓小姑娘找個地兒坐下來的意思,紀檸用左腿換了右腿支撐,
腳掌都快磨出火。
「聽懂了麼?」最後一段匯總糾錯完,徐聽眠筆尖一轉,抬頭問紀檸。
已經是下午五點多,紀檸摸了摸癟癟的肚子,有氣無力點點頭。
徐聽眠冷眼看她,突然合上了面前一大堆畫著紅線批註著紅字的文獻。
轉頭,在電腦上劈里啪啦一頓,印表機一下子開始工作。
咔嚓咔嚓,吐出來三四張印滿英文的紙。
「拿去!」
紀檸:「欸?」
她懵逼地接了過來,捧在手心翻看了兩眼,
發現是剛剛徐聽眠給她一字一句講的那篇文獻。
重新列印了一份。
徐聽眠用筆指著紀檸手中的新文獻,冷漠地開口道,
「還有一個小時才到本科生的下課時間,你把這篇文章重新翻譯一遍。」
「翻譯好了,拿給我看看。」
「???」
紀檸瞪圓了眼,指著自己,又指了指頭頂的表,
「現在???」
「你要是想六點十分之後,我也沒什麼意見。」
紀檸:「……」
六點十分是本科生的下課時間,標準的乾飯集結號。
她可不想晚上去食堂的時候已經沒主食的窗口開放了,便只能咬著嘴唇,接受這一額外的讓她去死的要求。
315兩扇窗戶間的復古時鐘分針在一點一點向前走,紀檸趴在徐聽眠給她指定的小桌子上,下巴貼著紙,中性筆豎的像在磨洋功,慢吞吞在紙上劃啦。
她以前練過圓體,所以寫字母都是斜著的,現在突然讓她規規正正寫正體,紀檸有種想把研發這種書寫方式的人給從墳墓里挖出來敲敲腦子的暴躁。
六點整,窗外學校大鐘樓的鈴聲敲響。
紀檸實在是已經控制不了自己體內的爆發力,覺得要是繼續在這兒坐下去,她可能要瘋。後面幾段文字她是真的看不懂了,想著反正繼續耗下去也是這樣,橫豎都得一頓克,
乾脆就胡亂編了點兒,剛剛徐聽眠給她講的,多多少少還有些留在了腦子裡。
徐聽眠接過紀檸的翻譯時,目光透過架在鼻樑上的鏡片,說不清究竟是什麼情緒,沒有之前的戾氣,
卻有些佛祖在普渡眾生的憐憫。
很淡很平靜地動了動嘴唇,
「寫完了?」
紀檸處於發作的邊緣,抿著嘴點頭。
徐聽眠低頭開始翻看。
紀檸的腦子,此時此刻全都是想吃東西,好想吃東西,不是餓,就是想要吃。
徐聽眠握著筆的手指,突然凝結起了青筋。
他將文獻翻過去一頁,翻動的聲音異常的大,第一頁還看了接近五分鐘,第二頁直接不到半分鐘,
第三頁第四頁,
連看都不看了。
啪——
甩手,論文丟在了漆黑的辦公桌上,
撞著筆記本支架搖啊搖。
徐聽眠沒發話,也沒抬起頭來對紀檸說什麼,他整個人微微前傾,胳膊肘壓在桌面邊緣,
突然從右手邊距離最近的一個抽屜里,摸出一盒煙。
還有打火機,咔嚓一聲,火點燃煙。
男人咬著煙,抽了接近五分鐘。
五分鐘過後,本科部下課的鈴聲,悠然在窗戶外的天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