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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一過,三月草長鶯飛春暖花開,明媚的陽光在天空下肆意揮灑。紀檸收拾好行李箱,跟父母告過別。
拿著機票,踏上了去治病的路。
徐聽眠陪她一同過去,雖然不讓陪住,但是送行還是要去的!
醫院主治飲食障礙的主任畢竟跟徐聽眠很熟,加上院長跟徐家又是世交,紀檸去治療,肯定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噹噹。
徐聽眠看了看病房,因為紀檸這個人其實挺喜歡熱鬧,話又多,所以她沒申請安排單間的病房。
找了個有舍友的雙人間。
對床也是一個節食了很久的女孩子,剪著短頭髮,讀高中。
人看起來很好。
紀檸一聽說病友還在讀書,並且也是選了生物作為3+3的高考科目,那骨子裡當老師的基因又開始轉動。她拉著徐聽眠的袖子,興奮地告訴他,
「我可以幫小妹妹補習生物哦!」
「……」
正沉淪在即將要半年見不到老婆的悲痛中的徐教授,停下給紀檸整理著床鋪的手,
抬起頭,幽幽地掃了掃她一眼。
「你別再把人家教糊了。」
「……」
TvT。
「逗你的。」
徐教授摸摸她的腦袋。
紀檸一跳跳進了他的懷中。
半年,四個月,時間真的不算短。
離別那麼久,將要離別的人,總是會有無盡的不捨得。
辦完住院手續,兩人又在京城玩了一圈。徐聽眠不說走,紀檸也不再裝著個大義滅親的臉,
也不提什麼時候離開的話。
酒店一天一天地續,都是前一天晚上紀檸坐在徐聽眠的雙/腿/間,親吻著他,嗚嗚的不願意他走,第二天腦子不糊塗了,下樓一去前台查,
房間又被訂了一晚上。
真討厭啊……
最終,還是S大生科院那邊,打來了電話。當初紀檸不同意徐教授辭了課程和手中的研究項目、陪她住院,硬是給他把下學期應該開的課都給選了上去。
課堂不能沒有老師。
院長的電話打過來時,紀檸正好在拉著徐聽眠的手,兩人逛街。徐聽眠接了電話後,輕描淡寫地說「再說」,就把手機揣回了口袋。
剛想要攬過紀檸的肩膀,和她繼續找個地方看電影。
紀檸卻低著頭,沉默了許久。
「聽眠……」
「……」
「回去吧。」
……
「好。」
紀檸將所有東西搬到醫院病房的那個下午,徐聽眠意外消失了一下午,沒人知道他去幹了什麼,他就是跟紀檸說,機票有些問題,要親自去一趟機場。
好在紀檸的東西也不是特別多,大多數的日常用品來的時候徐聽眠就已經給她布置好在病房。徐聽眠的飛機訂的是這天的晚上,因為第二天,就是周一了,學生們要正式上課了。
那天下午,夕陽剛剛好。
紀檸坐著行李箱上,在酒店的大堂里等啊等等啊等,房間已經給退了,其實還可以繼續呆在套房裡的,但是套房裡已經沒什麼人,徐聽眠辦完事情回來後,就會拎著行李箱,直接坐接機車離開這裡。
等著等著,對面旋轉玻璃門,終於風塵僕僕出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徐聽眠快步往前走著,黑色的長風衣在他身後的夕陽中,拉出長長的倒影,京城已經很少有這麼亮堂的傍晚夕陽落幕了,就仿佛空間微微打了個盹,讓很多很多年前,那個少年乘著大巴離去的時光,
悄悄錯位到了眼前。
其實那年,徐聽眠失魂落魄退了學,轉身飛往英國,
他乘車離開那飄滿淡淡海腥氣息的小城市、去Q市坐飛機的那個下午,
紀檸是翹了課,躲在很多人很多人圍著的大巴車後方,
隔著遙遠的距離,用目光默默地送送他的。
那個時候,他們都還才十七歲。
她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擁有他。
……
徐聽眠走上前來,低著頭看了看表。他的手揣在大衣口袋裡,口袋的布料稍微鼓起來拳頭大小,
像是攥著什麼東西。
他剛要拿出來,
卻見坐在行李箱上的紀檸,
抬起了頭。
眼圈紅紅的。
「徐聽眠……」
紀檸雙手抓在行李箱的邊緣上,咬了下嘴唇,突然沙啞著嗓音,開口,
「其實當年,你離開的去英國的那個下午。」
「我去送了你來著……」
「那個時候,我看到你爸爸媽媽、還有好多好多同學,都在送你,你被好多好多人圍著。」
「我就想啊,往後餘生,我退出了你的世界,你一定會過的更好。」
「你的十七歲,被我耽誤了,是我對不起你……」
「可是……」
紀檸突然哭了起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當年真的好想好想攔住你啊,好想好想上去拉住你的手,求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是不是,是不是當年,當年我鼓起勇氣,鼓起勇氣過去抱住了你,不要那麼卑微不要那麼沒自信,不要那麼膽小怕事,去拉住你的手,只要再搖搖你的袖子,求求你。你就、當時就,不會走了……」
「我們這十年錯過了的光陰,也就、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