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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手垂了下去。
側過身,看向對面鋪滿一地圓球球的路邊,
「這兒,我小時候經常來。」
「小時候沒什麼朋友,天天一個人在這條路上玩。」
這條路,是老市政府辦公地點前面的馬路,十幾年前能天天來這裡,父母絕對是市里非富即貴的人。
紀檸一直知道徐聽眠家裡很厲害,但沒想到居然有這麼雄厚的實力。這種家庭出身的小孩居然肯老老實實蹲在A市這種十八線小城市裡念書,沒被送到省實驗或者直接出國,
也是很令人費解。
「你想不想,吃烤土豆?」
徐聽眠突然問。
紀檸:「……」
「啊???」
……
……
……
徐聽眠真的帶著紀檸去老市政府後面的荒原里刨了五六顆土豆,徐聽眠給紀檸解釋,這塊地以前是老城區那些當官的閒著無聊開墾的一塊地,後來搬遷,這塊地就荒廢了。
小的時候的徐聽眠,經常跟著父母來工作單位玩,他們這種政府要員的小孩,不像紀檸等教師子女,寒暑假都有爸爸媽媽陪,很多節假日都是家裡沒人,大蔥省又響徹國家計劃生育政策最積極,徐家只有徐聽眠這麼一個小孩,
所以肯定寶貝啊,於是就帶到單位里,看在身邊。
十多年前的機關單位,什麼好玩的都沒有,徐父那一輩,同事生女孩的又頗為多,小徐聽眠被帶到單位里去,也不太願意跟女孩子在一起玩。
五六歲的小聽眠,在寂寞而又漫長的寒暑假裡,就學會了在機關單位叔叔伯伯開墾的小田原里,種土豆刨土豆。
那個時候,土豆最便宜,也好養活。
他種了好多好多土豆,到了後來老市政府搬遷,園地荒廢了,他依舊會每年都騎著自行車回來種土豆。種出來的土豆拋了後,用清水洗一洗,然後在旁邊土堆下挖個坑,
堆上一堆乾枯的樹葉。
……
徐聽眠熟練地將小紙盒裡的土豆洗乾淨,甚至連上面的泥巴怎麼摳都很清楚。他的衣服沾上了土,頭髮也蓬亂了不少。紀檸蹲在旁邊,雙手扒拉在小白鞋上,看著對面的男生、十分不切實際地,
烤土豆。
她整個人還是震驚的,因為真的實在是太不像「徐聽眠」了,在她的認知中……不,應該是是所有人的認知里,徐聽眠應該是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少爺、不食人間煙火、回答問題舉止之間都透露著貴氣的少年。
而不是,和她蹲在草叢旁,用小木棍戳著坑裡的爛樹葉,看看土豆有沒有烤熟!
紀檸:「……」
徐聽眠用小木棍戳了戳埋在樹葉裡面的土豆,感覺到能穿透,便找了一根乾淨的竹籤,將穿透了的土豆捻了出來,
放到旁邊樹杈子支起來的架子上。
「可以吃……了?」紀檸很不確信地問。
徐聽眠洗乾淨手,等到那個土豆外表皮冒的熱氣沒那麼明顯了,才用指尖掰開。
裡面嘟嘟嚕嚕,跑出來一大團一大團金燦燦的土豆瓤。
他自己先嘗了一點點。
「熟了。」
紀檸:「……」
紀檸哭笑不得地接過烤好的土豆,雖說她已經吃過很多酸菜魚,按照減肥的信念,她不應該再繼續吃了。
但在那一刻,她似乎完全忘記了她是一個減肥的人,她感覺自己應該吃,吃下去這一口很正常,沒有任何其它想法。
土豆糯糯的,帶著些許焦香的味道。
「好好吃哦!」
徐聽眠笑了笑,或許是因為兩個人都很狼狽的模樣,紀檸並沒有察覺到,這是徐聽眠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笑容。紀檸扛著土豆在旁邊啃,徐聽眠又把剩下幾個土豆都給清洗乾淨,埋進樹葉堆里,全部烤熟。
傍晚的夕陽漸漸往地平線下落。
紀檸摸著圓乎乎的肚子,默默往車站走。徐聽眠走在前面,深紅色的陽光將二人的身影在旁邊裂開的柏油馬路上拉的很長很長。
這一帶計程車也很少,但是有公交車。紀檸站在車站台上,手裡捏著一塊錢的鋼鏰,
望著徐聽眠抄手在牛仔褲口袋的里的背影,
她後知後覺才發現,
今天過的好快呀……
QAQ。
雖然說,沒有正常約會中,男孩帶著女孩去看電影吃西餐泡酒吧玩抓娃娃,
也沒有什麼浪漫的走啊走。
但,
她還是覺得好開心!
=w=!
仿佛讓那個永遠高高在上的徐聽眠,一下子拉近了和凡人之間的距離。
公交車還沒來,紀檸往旁邊的石板磚上跳了一個格子,抒發著自己開心的內心。
徐聽眠默默地站在旁邊,什麼都沒說。11年那會兒,站台都還是塑料板里貼著公交過站告示的,沒有電子版顯示哪一輛車到達了哪個地方。紀檸跳了一會兒格子,見自己等的那輛車怎麼還不來還不來啊,
剛往前探出一個頭,胳膊卻突然被人拉了一把。
紀檸哎喲了一聲,腳下沒站穩,
猛地被人圈入了懷抱。
徐聽眠繃著臉,把她扶穩了,然後側開身,扭過頭去,硬邦邦地道,
「當心有車來。」
紀檸:「……」
可是你看這空蕩蕩的馬路,哪有個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