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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表態,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麼用?我追定了。」
「那我們就老規矩,少數服從多數,舉手表決,贊同程遇舟和周漁的舉手。」
程遇舟當然要舉手,他看了眼旁觀的程延清,程延清緩緩舉起一隻手。
「放下來!」程挽月瞪著程延清。
程延清立馬放下。
程遇舟微微一笑,「月月,哥哥跟你分享一件特別有意思的事……」
「我贊成!我舉雙手贊成!」程延清心中頓時警鈴大作,恨不得把兩隻腳也舉起來。
程挽月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好哇,你們倆有秘密,我也要知道!」
他們在房間裡打鬧,程遇舟感覺到手機震動聲,自然地起身出門看簡訊。
周漁回覆:在家。
程遇舟又問:我能不能來找你?
第三十二章
外婆今天過生日,一個老朋友來了,周漁得幫忙做飯,就告訴程遇舟家裡有客人。
明明在一個班,抬頭不見低頭見,可剛分開就開始想念。
現在放假都盼著能早點去學校,她不知道別人是不是也這樣。
劉芬年輕的時候也做得一手好菜,周立文去世後,她精神出了問題,做飯總分不清鹽和糖,自己家人能將就著吃,但有客人來,如果端上桌的菜味道很奇怪就太失禮了。
外婆和老朋友在聊天,劉芬在廚房喊周漁,周漁連忙放下手機去幫忙。
「你們是哪天高考?」
「每年都是六月份考。」
劉芬說,「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市里也有很多好學校,你離家近點,我安心。」
「……嗯,」周漁低低地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兩個老人牙齒都不好,吃得慢,外婆其實不記得這個老朋友了,但聊起以前的事,還是能想起一些,飯後周漁把提前買好的蛋糕拿出來,點上蠟燭。
火光映著外婆蒼老的面龐,外婆笑呵呵的,突然拉著周漁的手給老朋友介紹說這是她外孫女。
周漁有點想哭。
她上一次哭還是在醫院太平間看到周立文的遺體,有工友一直在醫院守著,沒換衣服,只隨便洗了臉,但沒洗乾淨,頭髮上還有灰,脖子也是黑的,她就想著,爸爸每次下班應該也是這個樣子。
後來,連周立文下葬那天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劉芬把蛋糕上的櫻桃留給了周漁,並不是多好的東西,但蛋糕上只有一顆櫻桃,以前也是,家裡無論誰過生日,她都把櫻桃留給周漁。
周漁眼眶酸澀,低著頭默默在心裡許願:希望外婆長命百歲,希望媽媽身體健康。
……
程延清躲著程挽月,周末都在老太太家。
網友秦一銘發來遊戲邀請,和一條語音,「你叫上三兒,我又被他拉黑了。」
「誰是三兒?」程延清小聲嘀咕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扭頭看著程遇舟,「他不會是在說你吧?」
程遇舟在寫卷子,連頭都沒抬。
程延清憋著笑去玩那把吉他,「你叫我聲哥,我就告訴你一件事。」
「你先說,價值夠高,叫爸都行。」
「周漁和言辭不僅現在沒在一起,以前也沒有談過,嚴格意義上來講,你算不上純正的三兒。」
他話音未落,紙上的筆尖就停了下來,半分鐘後,程遇舟起身把程延清摁在沙發上,「再說一遍。」
「靠靠靠!胳膊要斷了,」程延清嗷嗷叫,「你他媽輕點,有這麼高興麼。」
程遇舟當然高興。
他第一天回來就撞見言辭和周漁在巷子裡,那種親密的姿態很難不讓人誤會。
「這叫以德報怨,學著點啊,」程延清爬起來揉揉肩膀,「我雖然不摻和你的事,但有些話還是得說,言辭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哥們,周漁和程挽月的關係你也知道,我們不希望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
他的意思是讓程遇舟稍微收斂一點,至少在高考之前不要影響大家的關係。
程遇舟開學就和言辭同桌,通過幾次考試看出了言辭的底子,高考比的是綜合實力,運氣只占很小的一部分,除非他自己放棄,正常發揮情況下基本不會失誤。
周一早上升旗儀式,周漁來得晚,跑下樓站在班級隊伍最後。
校長講完話之後有幾個人要念檢討,只有程延清這個拉架的寫了滿滿兩大頁,等他念完,程遇舟借鑑他最後一段,言辭借鑑他倒數第二段。
下台後李震把言辭叫到旁邊說話,程延清站到男生那一隊,程遇舟剛好補在周漁後面。
年級主任聲音渾厚洪亮,操場都有回音。
天氣冷,周漁背在身後的手指尖紅紅的,後面的程遇舟往她手裡塞了一個暖手貼,她下意識握緊,卻沒想抓住了他還沒收回去的手。
在她鬆開之前,程遇舟勾住她一根手指,往前站了點,用身體擋住這藏在滿操場學生和老師眼皮子底下隱蔽的一幕。
剛熱起來的暖手貼越來越燙,周漁手心都出汗了,但依然沒有辦法無視程遇舟捏著被他勾住的那根手指輕輕摩挲產生的熱意。
程延清假裝看不見,解散後跑去勾住言辭的脖子一起上樓。
所有學生都要回教室上課,這個時間樓道里很擁擠,周漁和程遇舟混在裡面,表面似乎和周圍的同學沒什麼區別,程遇舟始終都走在周漁後面一級台階,每次她被擠得往後仰,都像是在往他懷裡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