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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送回家。」
也不知道是扶著還是抱著。
「還待了好久。」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好冰,」周漁這會兒沒顧上看他是什麼表情,她剛才捏了個雪球,本來是想捉弄他,卻被嚇得從自己衣服領口掉了進去。
程遇舟拉開她外套的拉鏈,也沒看見雪球,「掉哪兒了?」
「衣服裡面。」
他想都沒想,手就往她衣服里伸,摸到那團雪球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
周漁拉著衣服抖了抖,碎了的雪渣掉出來。
傘也橫在了馬路上,被風吹得飄遠了,一隻手還被他握著,她就沒去撿。
「你不要聽唐倩瞎說,那天開學報導,言辭一直到晚上都沒去學校,我才去找他的,也沒有待在一個房間,我只是幫他燒了壺水,別的什麼都沒有。」
周漁那天也是離開言辭家之後才覺得後怕,縣城裡其實發生過那種事,最後不了了之,施暴者沒有得到懲罰,反而是受害者總被指指點點。
可後來又想,言辭和他們是不一樣的,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不一樣。
如果重新選擇,她還是會去。
「你怎麼不說話?」
她細軟的手指勾了勾,輕輕撓在掌心,程遇舟緩和語氣,「說出口的都是氣話,我一個人生氣就算了,總不能讓你也生氣。」
有生氣的成分,但也不完全是。
在一個人有著很大危險性的時候還能義無反顧地陪在對方身邊,不僅僅只是信任。
她和言辭之間有著他未曾參與過的漫長歲月,在這之前,他一無所知。
「我不生氣,」周漁低聲解釋,「那天不是故意騙你和程延清的,而且還有其他人,我不知道怎麼說。」
「理解,」程遇舟拉起周漁外套的大帽子給她戴上,「雪下大了,回去吧。」
「那你呢?」
他故意說,「我不回家,我找個地方喝奶茶。」
下一秒周漁就抓緊他的手,他順勢往回退了半步,在她說話前突然彎腰湊近。
喉結先碰到她露出的鎖骨,然後才稍稍低頭。
她脖頸里落了雪,有的融化成水,有的還是雪。
她帽子上的絨毛拂在臉頰有些癢,呼吸聲就在耳邊,他能聽出有停頓。
如果再不咬一口,她就要跑掉了。
可他吹了很久的冷風,唇是涼的,只探出溫熱的舌尖舔了一下,沒有在皮膚上留下任何痕跡。
這裡是開學那晚她被言辭的下巴壓出一片紅印的位置。
頸部靠近大腦,不僅有非常豐富的神經,皮膚也是全身最薄的,而且血管離表面很近。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只是他以為。
周漁能清晰地知道那一點點濕潤感就落在耳朵下方,以及他喉結滾動起伏從她鎖骨碾過過的次數。
「真可惜,這個季節沒有蚊子。」
……
程挽月聽見程遇舟房間裡的吉他聲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元旦當天學校會放一天假,本來程國安說晚上聚餐,被程遇舟兩三句把時間改到了中午。
他是玩過樂隊的,程挽月還見過他們在街頭表演。
程挽月和程延清是以卵雙胞胎,程家基因強大,三兄妹眉眼間多多少少都有點神似的地方,雖然程遇舟這張臉她早就看膩了,但不得不得承認他認真的時候還是很有魅力的。
程遇舟只抽空看了她一眼,「先放下吧,我現在不餓。」
程挽月把盤子放在書桌上,湊了過去,「哥,你求求我,我就告訴你阿漁最喜歡哪首歌。」
「用不著你。」
「話可別說太早,天時地利人和才能事半功倍,雖然阿漁都很喜歡,但肯定有最最最喜歡的,你們才認識多久,我和她可是從小學就在一起玩了,不信你試著猜猜,肯定猜錯。」
程遇舟配合著,「《晴天》?」
「你怎麼知道!」程挽月突然站起身,兩手叉腰,「好哇,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安分。」
她出去沒關門,故意讓程遇舟聽見,「奶奶,我哥有沒有娃娃親?」
錢淑笑道,「他又不是在白城出生的,能跟誰家的姑娘結娃娃親。」
「您再仔細想想。」
老太太想了想,「哎呦,如果你嬸嬸口頭的玩笑話也算,那還真有。」
程挽月一下子來了精神,「誰誰誰?是誰?」
「就是咱們縣城第一個明星的妹妹,秦允啊,秦允的媽媽和你嬸嬸年輕的時候是好閨蜜,懷孕那段時間都在同一家醫院產檢。」
程遇舟,「……」
程挽月,「……」
老太太又說,「但那會兒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隨口說笑的,估計早就忘記了。」
「幸好,」程挽月拍拍胸口,她不喜歡秦允。
錢淑剛炸好一盤排骨,讓程挽月給言辭送過去。
言辭開門後又是那種假裝冷漠但又掩飾不住失望的眼神,程挽月在他轉過身後無奈地聳聳肩。
他房間的門開著,書桌上亂糟糟的,有幾本攤開的書。
相框裡那張照片她以前就見過,是言家三口和周漁在樓頂拍的,有一次聽他說起過,本來是拍全家福,但拍照的人把旁邊搖椅上的周漁也拍了進去,後來列印照片之前也沒有把左下角的周漁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