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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降低地很快。」另一個也點點頭,說道。
精神力濃度降低了?
趙昀凝眉,難道是季末給莫狄吃藥了?
然而下一秒,他立刻睜大了眼睛。黑色玻璃像一面鏡子,映出來了他的震驚和憤怒。
他感知到精神力的發散波動,波形完全不對。如果是藥物控制,那應該呈現彈簧狀階梯遞減,而現在的濃度趨勢——
是斷崖式下跌,有人從源頭給卡死了。
這只能有一種情況——
他們居然結合了?!
趙昀嘭地踹開門,然後徹底呆住。
室內都是哨兵和嚮導交纏的精神力。季末倒在地上,滿臉都是血。
莫狄仍然躺在床上,但明顯是被精神梳理過,精神域十分穩定,他的唇邊和臉側也有血跡。
趙昀陰測測地盯著人事不省的季末,在心裡感嘆:
這到底是個什麼品種的瘋子。
怪物只能配瘋子。
他看了一會兒,對身後的部下說:「送醫療中心。」
於是季末被精神力監測部的哨兵小心地抱了出去。
趙昀繞開地上的一灘血,走到莫狄的床邊。
半晌,他嗤笑一聲。
怎麼就能在他眼皮子底下精神結合了。這下麻煩可大了……
趙昀仰起頭,抓了把頭髮。
精神結合之後,哨兵有一半的命就在嚮導手裡,他們想完全控制莫狄,怎麼都繞不開季末。
然而現在想要除掉季末並不是很現實——莫狄剛剛被精神連結拉回正軌,如果把季末一殺,精神連結一斷,誰都不知道莫狄還能不能保留理智。
如果莫狄徹底瘋癲不受控制,那所有計劃功虧一簣。
莫狄是他們策劃多年的大殺器,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
邊區。
審訊室。
「陳劍在哪裡?」
白海青雙手被縛,吊在橫樑上。吊起的高度剛剛夠他腳尖碰到地板,卻完全使不上力。
他的頭歪向一邊,整個人像是昏迷了。
「我再問一遍,陳劍在哪裡?」
說話的是一個哨兵,語氣極為冷酷。見白海青不理他,哨兵陰笑一聲。
「不給反應是吧……」他從腰側抽出一把鋼鞭。鞭上硬刺鱗次櫛比,只要碰到皮膚,瞬間就會把皮肉劃爛。
白海青眼前仍然蒙著黑布,已經無數天沒有見過光了,他的視力都在衰退。他聽見鋼鞭破空的一聲響,還是沒能忍住地瑟縮了一下。
一鞭打在了他胸口。
白海青「唔」了一聲,立刻咬緊牙關把痛聲咽回去。
太痛了,白海青在黑布後面的眼睛飆出了眼淚,將布料裡層打濕。
「這不是還醒著麼?」哨兵手執鋼鞭靠近,在他跟前說。
「陳劍在哪裡?」
哨兵盯著瞬間白海青的前襟。剛剛那一鞭子下去,一片血肉模糊,血水已經把衣服浸濕了。
「還不說?」哨兵殘忍地笑著,又在傷口上抽了一鞭。這一鞭比剛剛還重,皮開肉綻,深可見骨。
白海青的冷汗像瓢潑大雨往下落,他嘴唇咬不住了,微微張開,沒有血色的唇邊滲出了血。
痛得不能呼吸。
哨兵殘忍地看了會兒白海青的進氣出氣,盤算著接下來該怎樣的打法,才能撬開他的嘴。
他拉住白海青的衣襟,左右扯著,正要直接把上衣撕爛——
就聽審訊室的門嘭地打開。顧山的精神力如同一柄尖槍沖了進來,直指他的咽喉。
哨兵瞬間後退,摔在地上。
他半跪著:「總、總司令。」
顧山看著白海青的遍體鱗傷,眼睛裡迸發出滔天憤怒。
「滾。」
第51章 -愛是緘默
「Doubt thou the stars are fire; Doubt that the sun doth move; Doubt truth to be a liar; But never doubt I love. ——Hamlet, Act II, Scene ii」
簡陋的病房裡,白海青安靜地躺著。
他感到眼前似乎有光,然而不敢確定。自從他被顧山囚禁起來,眼前的黑布就沒有取下來過。
大概是太想念陽光,都產生幻覺了……白海青想。
他的麻藥還沒過,腦袋裡混沌模糊,什麼事都想不清楚。
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問:「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
白海青攢不出力氣睜開眼,聽也聽不真切,辨別不出。
他擰起眉心。
那個聲音繼續問道:「陳劍在哪裡?」語氣非常輕緩,幾乎可以說是溫柔。
陳劍……
白海青像是突然被針扎了一下,猛地顫抖。他的眼皮劇烈顫動,嘴唇開合,牙關戰慄。
陳劍……
……陳劍……他……
愛人的名字到了嘴邊,可是白海青吐不出。他一想到陳劍,心臟抽痛得堪比酷刑。
「陳劍在哪裡?」那個聲音又問了一遍。
白海青在清醒的邊緣掙扎,眼前的光似乎更明亮了一些。他跟麻藥的後勁做鬥爭,身上傷口疼痛得愈加尖銳。他牙齒咬得死緊,卻泄出了一聲抽泣。
嘴裡出聲的那一剎那,白海青徹底醒了過來。
像是剛剛被搶救回來的溺水的人,他大口喘著氣,驚魂未定。
白海青睜大眼睛,看著眼前模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