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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是滿足自己的遺願。
他打開了這份《無關記錄》。
「……我為什麼會讓一個剛見了兩三面的人住進家裡。我腦子壞了嗎。」
「他是要殺了我的人。可他好傻,我覺得他殺不了……我又在說胡話了。」
「我真的很喜歡哈士奇,因為它夠傻。我的能力只夠我保護一個傻子,多聰明一點我都無法勝任。膽小鬼勇敢起來也只能量力而行。但莫狄的混血狼比哈士奇還要可愛。」
「……我總想著不能配合他,起碼不要讓他太喜歡我。我們的結局太不好了。最好的情況就是他不要喜歡我,他最好討厭我,這樣以後我死了,他也不會太難過。」
「喜歡他是我一個人的事,他不用知道。」
「總是順著他,拒絕不了他,到最後一定會變成傷害。我明明是這麼想的。可是他吻過來的瞬間,我所有的顧慮都失去了意義。」
「他覺得他是怪物,可他不知道我有多麼扭曲。真正的怪物其實是我。」
「累了。毀滅吧。」
「我怎麼都想不明白莫狄為什麼會精神域暴亂到那個地步,我直覺趙部讓他在靜音室吃的藥有問題。白部也不在……我根本無從下手,連從哪裡開始查都不知道。我太無能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不只是絕對契合,很多方面,我們真的是天生一對。」
「他是我的紐特拉。我這輩子所有的開心,幾乎都是莫狄給的。」
「每次他從我頸窩抬頭的時候,他的睫毛就會令我發癢。我實在是太厭惡自己克制不住喜歡他的這一事實,他根本不需要動手,一個眼神就能把我按在床上。」
「無法挽回了。我該怎麼辦。」
「我捨不得。」
「圓謊是個漫長的事業。但只要有心,怎麼都能瞞住的。他絕不會知道。」
「要是他能忘掉我就好了。他要是不愛我就好了。」
「我真的希望他不要因為我們可笑的命運過於悲傷。雖然這是句屁話。」
「……他是讓我想活下去的人,讓他動手殺掉我……如果換成任何一個人,我都不會如此難過。但非要往好處想一想的話,他是我生命的終結者。我的生命全權交到他手上,我不會更滿足。這種解脫方式我覺得非常浪漫。」
「就是不知道死後還能不能見到他……他會恨我的吧,我猜。」
「他到時就精神域暴亂了,醒來的時候應該是不記得的。就當是兩個人宿醉一場,我們一起耍了酒瘋,丟人的回憶我帶走,什麼痕跡都不要留。」
「我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我非要固執地把這個劇本演一遍。」
「因為早在那個秋天的晚上,觸碰到他手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那個預知場景——」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會非常、非常、非常愛他。」
……
莫狄呆坐在原地,淚水已經流幹了。
前因後果的貫穿如同穿堂一箭,將緣孽罪罰釘在了柱子的中間,所有人都聚在跟前,瞧了個清楚。
只有他,這個惡貫滿盈的傻子,在屏風後面抱著自己的良心傻樂,直到屏風撤去,他才被帶到堂前斬首示眾。
可堂上坐著的判官萬分慈悲,罪名都沒捨得給他一個。
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走出了掩體。黑色的精神力向四面八方飄散,他正在確定顧山和趙昀的位置。
他感知到了趙昀。
莫狄上了車,朝那個地方駛去。
他的大腦已經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季末,等我把他們殺了,我就去見你。
作者有話說:
明天見。明天真的見。汪汪大哭。
第108章 -嘻笑瘋癲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 desperate sunsets, the moon of the ragged suburbs. 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man who has looked long and long at the lonely moon. —Jorges Luis Borges 《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邊區的夜晚極其寒冷。
成偉被綁在了營地中央的旗杆上,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
他仍然穿著夏日的白大褂,此刻單薄的衣服根本無法抵禦夜晚的氣溫驟降。他靠著冰涼的鐵桿,凍得臉色青白,渾身顫抖,在暈厥的邊緣。
戰鬥是前一天晚上爆發的。
成偉和羅安,連同生化實驗室的所有研究員一宿未睡,在廠房守著參與實驗的哨兵戰士。這些哨兵處於昏迷狀態,根本不具有自保能力,而生化實驗室周邊的營地已經沒有部隊把守了——所有戰士都去了基地大本營,然而戰情並不樂觀。
前線在逐漸向他們逼近,他們沒有武裝,全是病人,會越來越危險。
到早上的時候,成偉接到了趙昀的電話。
接到那通電話的時候,成偉就知道,也許他活不過今天了。
「成主任。」趙昀背著手,站在營帳外面。他瞧著走近的成偉孤身一人,並有沒其他人跟著。「小羅大夫呢?」
成偉說:「因為受到炮火影響,廠房裡的實驗體出現了大規模應激反應,我和小羅必須留一個人在那。」
趙昀掛著微笑,眉眼沒有變化,說不上來是信了還是沒信。他撇撇嘴,「嗯」了一聲,繼續笑著看成偉。
成偉的表情不能更自然,恰到好處的不解,毫無破綻的無辜。「趙部,基地大本營那邊情況如何?有總司令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