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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初氣得發抖。「還有,最近這段時間你總是去找我父親,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我父親也不告訴我,但趙昀,你用你的權力壓著我服從命令就罷了,如果你膽敢利用我父親——」
「你看我會不會跟你拼命。」
這句話在宿舍里幾乎產生了回音,擲地有聲。
趙昀玩味的表情這才出現了一點裂痕。
沙漠上的涼風好像把季初這句七年前的話吹到了他耳邊。他那時還不懂什麼叫一語成讖。
趙昀打了個哆嗦,猛地睜開眼,原來剛剛他不小心睡著了。
跟季初的那次吵架,趙昀記憶猶新,它好像成了一個拐點,讓往後發生的所有事都走上了無法挽回的道路。
丁思源的被害,其實是一個不幸的巧合。
因為季初不在嚮導團,原先季初的所有工作都落在了丁思源身上,其中就包括給一些涉密人員做精神梳理。
那天來的是從偵查連抽調進機要處的陸儉榮,和陳劍同期服兵役的戰友。
這個哨兵剛從生化實驗室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做完精神梳理後,他把這個文件袋落在了沙發上。
軍用文件袋都是統一規格的,外面又沒有任何標記,長得一模一樣。小丁以為這是他隨手放錯的,順手就打開了。
打開之後,他的眉毛皺了起來。
文件袋裡放在最上面的一張紙,標題是「前HCJH-靶向藥物實驗名單」。底下是一張極密的表格,有人名、證件號、服藥日期、年齡、精神力評級……等等的信息。
小丁並不知道「前HCJH-靶向藥物」是個什麼東西,但幾乎是立刻就推斷出來這是個不可告人的機密實驗。
他一眼掃過去,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季初常常掛在嘴邊的,愛哭膽小、不像個男子漢、成天胡說八道的弟弟——季末。
並且所有信息全部吻合。
丁思源趕忙把這份資料複印了,並把複印件藏了起來。
陸儉榮是帶著人來的,他一看那個文件袋還放在沙發上,立刻鬆了一口氣。他剛準備走,顧山卻進來了,往沙發上一坐,問陸儉榮:「他說沒動過,你就相信沒動過?這裡沒有監控,你怎麼核實?」
陸儉榮當然沒法核實。其實從偵察連出來的他,當時已經看出那個文件袋的擺放位置不對,裡面的文件也有被取出過的痕跡。但他沒有說。
丁思源極力否認,說自己是清白的;但顧山從來不留隱患。
十一點零三分,丁思源死在了季初邊區的辦公室。
五年前的冬季。
季初突然離崗,休假回了安全區。回去之前,季初給趙昀打了個電話。
「等我回來,我有三筆帳要跟你算。」
「好啊,快回來找我算帳。」 趙昀接到季初的電話心情很好。他甚至沒問季初是哪三筆帳,只想快點見到他。
他高興地準備著給季初的26歲生日禮物,卻沒想到季初死在了他25歲的最後一天。
趙昀把季初的東西從頭翻到尾,一點隱私也不給他留,最後發現了——
季初不知從哪裡拿到了黑潮計劃的資料,還整理了三份加密文檔,標題分別是季向東、季末、丁思源。
從此,季初成為了他記憶的枷鎖。趙昀再也沒有了自由。
趙昀躺在沙子上,按亮了手機屏幕。
屏幕上是一個戰士的方塊隊列,是趙昀做教官帶新兵時拍的。
這張照片裡的兵是趙昀最喜歡的一屆,因為裡面的排頭兵是季初。
一聲震動。
一條信息蓋住了這個隊列。
趙昀不悅地將它點開。
「已經到達計劃地點。」
趙昀笑了一聲,輸入回覆:「按原計劃進行。」
「收到。」
趙昀伸開雙臂,頭向後仰去,擁抱黑暗。
他像是進入了演奏廳,在交響樂即將拉開序幕的最後幾秒閉上了雙眼。他面上帶著笑意,心裡一片平靜,但因為即將聽到第一個音符,懷著不可思議的期待和輕微的著急。
五秒鐘後。
「轟——」
一聲巨響。
黑暗的沙漠盡頭突然竄起沖天的火光。
所有營地全部拉響最高級別警報,邊區所有公放設備齊齊開啟:「總司令所在的基地大本營遭遇僱傭兵襲擊,重型火箭彈,營房倒塌,死傷情況不明。請求支援!」
「請求支援!」
「請求支援!!」
第104章 -叛徒
「我們之所以都在毀滅都在喪失,是因為世界本身就是建立在毀滅與喪失之上的,我們的存在不過是其原理的剪影而已。——村上春樹《海邊的卡夫卡》」
「我想……去看莫狄。」季末坐在床上,小聲對白海青說。
羅安已經回去了,現在季末房間裡只有白海青。
「你想想就行。」白海青連猶豫都沒猶豫就拒絕了。「才醒了幾個小時,就想看莫狄……看看看,你看你拐杖都用不利索!等你什麼時候能自己走路了再說!」
季末抿起嘴唇,有點難過地垂下眼睛。他昏迷了整整七個月,運動能力大幅下降,現在扶著牆都站不了多長時間。
白海青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滋味。說句實話,他一點都不想讓季末見到莫狄。那個人都捅了他一刀了,要不是有小羅在,季末就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