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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狄卻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
「我有話問你。」莫狄的手指扣住板機。
他喉結上下滑動,過了兩秒才開口。
「季末,是不是實驗品?」
——昨夜他被狂喜沖昏了頭腦,任何旁的都無暇顧及,什麼都沒問出口;而清醒過後他心裡只餘一片嫉恨,在大仇得報之前根本無顏見季末。
莫狄的聲音低啞,幾十米外的白海青他們根本聽不見。然而那輛停下來的車,後門卻開了一道縫,兩根拐杖小心地伸了出來。
顧山笑了。他笑著,唇邊的血就蜿蜒流淌下來。他輕輕點了點頭,主動坦承:「我寫過一份文件……黑潮計劃的……重點實驗對象名單……」
「你對他做了什麼?!」莫狄從牙關里擠出來了這個問題。
顧山對著這個黑洞洞的槍口,嘴唇開合,卻沒有發出聲音。
莫狄的槍口忽然晃了晃。
顧山只覺得踩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又增加了。他痛苦地喘息,胸腔卻被壓得死死的無法起伏。莫狄其實根本不必踏這一步,他已經不可能再反抗了,為什麼……還不殺他?
季末小心翼翼地拄著拐杖,從車上下來,站在狼藉恐怖的地上。
他醒來之後不久,小羅就接到了成偉打來的電話,他被白海青直接整個塞進了車后座,小羅進了副駕駛,三人飆車前往基地大本營。白海青只猶豫了一秒,立刻就決定把季末打包帶走——一方面因為生化實驗室那邊只剩下季末一個人了,他不放心;另一方面是莫狄也在基地,萬一發了瘋那只有季末才能鎮得住。
從車門打開的那一瞬,莫狄就感到心弦被撥動了。
那個熟悉的氣息,已經結合了、徹底屬於他的嚮導,離他越來越近。
莫狄終於忍不住扭身看去——
季末還穿著睡衣,扶著拐杖,走路不是很利索,但是一小步一小步堅定地向他走來。他跟莫狄的視線對到一起的時候,眼裡一片水光。
「別過來。」莫狄突然說。
季末沒聽話,仍然往他這裡走去。
顧山的餘光瞥到季末,他此時連驚訝的表情都做不出了,所有的感官只剩下了痛。
「別過來。」莫狄又說了一次。
他手裡的槍因為季末的接近而抖得越發厲害。
他滿臉是血,還拿著槍。
他不想讓季末看見任何血腥的場景。
他不想……讓季末看見他殺人。
他殺了季末的那個場景足夠折磨他的餘生,季末如果在這裡,他的板機會扣不下去。
可是季末卻在距離他還剩三米的地方撿起了一把槍。
那是陳劍的槍,想要射殺顧山卻被打掉了。
季末拄著拐杖,緩緩地、艱難地站起。
細長的手指拉動槍機,子彈上膛。季末一隻手舉槍,瞄準了顧山。
顧山痛苦地轉動脖子,被踩在莫狄腳下,仰視季末。他的眼睛越來越模糊,血、汗、淚混成了液體的薄膜,讓他瞧不太清。恍惚間,這個站立的年輕人幻化成了二十年前的三歲小孩。
他把小季末抱在懷裡,逗了逗。
那個時候……
顧山的喉嚨里發出一串氣泡音。他確實有過……
不忍心。
他已經不能再想下去了。他無法剖析自己的所作所為,也許這是他作為總司令的最不容質疑、也是最懦弱的一點——他不能接受自己做錯。
但……
顧山看著季末舉槍對著自己,溫熱的液體爬了滿臉。
忽然,他胸腔上的重量消失了。
莫狄大步走到季末身邊,他從後環住季末,不由分說地拉過季末的手,然後把槍取下。他一手舉槍,另一手上移,捂住季末的眼睛。
掌心的睫毛顫動,觸手一片濕意。
莫狄盯著顧山的眼睛,那雙至死都不知錯處為何所以無法悔改的眼睛,然後偏頭,無比溫柔地對季末說:
「不要髒了你的手。」
夕陽落在地平線上,餘暉血紅,剛好是他們生死交錯的那個時分。
一聲槍響。
作者有話說:
明天有可能歇一天。有可能。
第117章 -蜜月囚禁
「他不可能再有機會離開我的。——莫狄《康復日記》」
本該早就撤空的地下迷宮,到現在卻還住了人。
「唔……嗯……」
不可描述的曖昧聲響從某間屋子傳出。黑色的精神力在空氣里蕩漾得溫柔纏綿。
「莫狄你聽我說……你……」季末使勁推著莫狄的胸膛,讓那雙黑瞳看向自己,從喘息的間隙艱難吐字,「呼……你得按時吃藥……」
莫狄卻笑了一下,那笑容的意味是莫名其妙的縱容,臉上寫滿了「雖然我不信這個藥能有什麼用,但既然你想讓我吃我就吃」。他抓過床頭的一個藥瓶,擰開蓋子就要往嘴裡倒,被季末一把拉住,仔細地數了四粒出來,第無數遍叮囑:「一天三次,一次四粒。」
莫狄拉過季末的手,從對方的掌心舔走了藥片,眼神還跟季末火熱地交纏。他一仰頭,連水都不喝,直接生吞。
完成任務似的吃藥流程結束,他立刻就把季末按在床上,在他臉上一下一下啄吻,從額頭吻到鼻尖、從臉頰吻到下巴,小雞啄米一樣吻遍了整張臉,季末都覺得癢了,他再埋頭到季末頸窩裡深吸一口季末暖呼呼的味道,然後伸出舌頭舔季末的喉結,手還不安分地上下游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