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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Z
「季末只會對他自己心狠。——莫狄《康復日記》」
在它超喜歡的哨兵頸窩裡舒舒服服地睡了好幾個小時,現在要被還給主人,小鼠兔有點不舍。斑頸鼠兔抱住莫狄的手指,不高興撒手。
季末看著自己鼠兔的小小身軀都朝莫狄彎成了一個逗號,臉上一紅,手裡一使勁,掐著斑頸鼠兔的胖屁股就拽回了自己掌心。小鼠兔的小腿還在空中撲棱了兩下,然後才在季末手裡安安分分坐了下來。
季末把鼠兔轉手就扔進了胸前的口袋。他先是赧然地對莫狄道謝:「……謝謝你,替我照顧它。」然後聲音更加小地說:「做飯也謝謝……我去洗手……」
莫狄看著季末小步溜進洗手間,吧嗒把門關上,紅艷艷的耳朵尖像兩隻電燈泡一路飄遠,笑意漸深。他解了圍裙,在餐桌旁坐下,等季末回來開飯。
季末往臉上撲了好幾把涼水,然而臉蛋還是紅得要命。
他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恨死了自己臉皮薄,還這麼容易害羞叫人看出來。
原來,自己一直以為的暖洋洋,是莫狄的體溫……
這個認知讓季末的腦袋騰地又添一把火。
精神體一直呆在莫狄的頸窩,跟自己貼著他的脖子又有什麼區別……
季末不合時宜地腦補出了他跟莫狄兩個人交頸鴛鴦的姿勢,他嗚咽一聲,又潑了自己一捧涼水。
季末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莫狄笑了出來。
「你剛剛是洗了個頭?」
季末整個腦袋都是濕漉漉的,板正的襯衣濕了上面一半。在口袋裡的斑頸鼠兔一整個鼠兔都濕透了,被季末拿著干毛巾裹著。給鼠兔擦的七成干,季末把毛巾搭在了頭上,就這麼頂著毛巾走到了飯桌。
都怪你。
不知道給自己潑了多少捧涼水,回過神來的時候就這副樣子了。季末瞪了莫狄一眼,沒說話。
莫狄笑得更大聲了。
季末紅著臉,給莫狄盛飯。
季末:「我跟陸清去看了她妹妹。」
莫狄接過碗,把季末的空碗遞過去。
季末繼續說:「她病得很重,要走也就是今晚明天的事。」
莫狄看著季末,沒說話。
季末朝莫狄笑了笑,岔開了話題。「今天做得格外豐盛啊。」
莫狄仍然關切地看著季末。
季末笑了。「你不用擔心我。生老病死,人間常態。」
莫狄這才「嗯」了一聲,低頭吃飯。
季末看著莫狄,唇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他以為自己會思緒雜亂,但是此刻坐在莫狄身邊,他發現自己的心情是空白的。這種空白讓季末很安心,他不必去思考任何問題,只是放空,好好地吃一頓飯。
當晚,陸潔走了。
陸清發信息給季末,葬禮在第二天。
陸潔的葬禮規模很小。她跟陸清姐妹倆相依為命,沒有別的親人,來參加葬禮的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
季末將鮮花輕輕放在陸潔身上。女孩安詳的睡顏瞧不出一絲生前遭受的病痛。
昨日陸潔的樣子還歷歷在目。彌留之際的姑娘看見他,眼睛亮了亮。「你來了呀,季末。」
季末在病床邊坐下。「嗯,我來了。」
陸潔呼吸很費力,她攢了一會兒力氣,道:「我總想……讓你記著我還算漂亮的樣子,但可能……沒辦法了啊……不見你一面……我會,後悔……」
季末輕緩地握住了陸潔輸液的手。女孩的手瘦骨嶙峋,因為總是在輸液,異常冰冷。
陸潔笑著說:「所以……去他的吧……我現在沒有遺憾了……」
季末緊抿雙唇,眼睛刺痛。
陸潔的手動了動,她握了握季末的手指。
「你別難過,我讓你來是……讓你高興的啊……謝謝你當年救了我,我……」
「我這八年,過得很有盼望……」
「謝謝你,季末。」陸潔眨了眨眼,笑容仍是八年前那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謝謝你。」陸清在睡著的妹妹身邊,給季末鞠躬。
季末抿唇,點點頭,轉身離去。
十天後。
寂寞搬運工許久沒有上線,這天,她發了一條長薇勃,配圖是黑色。
「很久沒有更新,是因為家裡的私事。我的妹妹不久前去世了。」
「她身體很不好,是個有殘疾的癌症患者。八年前,本來被診斷只能活半年的妹妹,在一次意外過敏中,被季末所救。她因此重燃求生的希望,積極配合治療,開開心心地又活了八年。」
「她去世之前,季末去看了她,所以她連走都走得快快樂樂。」
「我建立這個超話的初衷,其實是把我找到的季末的照片發出來,因為妹妹喜歡看。她說有這麼多人喜歡季末,她很高興……」
莫狄刷到這條薇勃的時候,手指頓住了。
從陸清發的隻言片語中,莫狄認了出來:她的妹妹,就是他分析過的案例四裡面的H。
季末從屏幕後面抬起頭。「你案例二的報告呢?發給我了嗎?」
莫狄:「還沒。」
季末蹙起眉頭。「我之後還有更重要的案例三要給你,加快動作。」
莫狄望著季末又低下頭開始工作,眸色漸深。他幾乎可以確定季末就是Z,然而如果季末是Z,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