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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陳劍卻突然就著兩個人交握的手一使勁,把白海青整個人給拉了過來。白海青在沙堆上站不穩,頓時失去平衡往陳劍那裡栽去,他驚恐地睜大眼睛,擔心砸到對方的傷口——
卻被陳劍穩穩噹噹抱進了懷裡。
白海青趕快扭頭去看陳劍那塊滲出血和著沙的衣服,手指就要碰到衣服了,陳劍卻抓住了他的手指,霸道地吻了下來。
一個結結實實的濕吻。
白海青的眼鏡被陳劍取下,陳劍扣住他的後腦勺,大有不把他親暈過去不罷休的架勢。
但白海青還惦記著陳劍的傷,「唔唔」地發出抗議,抗議了好一陣,陳劍發現這人實在是不能專心在親吻上,最後無奈地放開了他。
兩個人的嘴唇隔了一指的距離,陳劍輕聲說:「包紮過了,不礙事。」
白海青蹭地坐起身,掀開陳劍的衣服,裡面果然是包好的繃帶,一看就是裡面的傷口裂了。
「怎麼回事?」白海青問。
陳劍聽到了白海青聲音里的心疼,唇角微微上揚。他還是端著一張嚴肅的臉,眉頭緊皺,讓人一看就以為是在強忍疼痛,默不作聲,等著白海青來心疼他。
結果下一秒,警報聲響起。
陳劍環顧四周,才猛然發現他們所處的地方像是一個隧道,隧道上方有一些孔洞,正不斷往下落沙,自己剛剛就應該是從某一個洞裡掉下來的。
白海青右耳別著一隻耳機,他從聽見警報聲開始就直起了身子,眼睛瞪大了,把手按在這隻耳機上,生怕聽不清楚。
耳機里的說話聲一共沒持續幾秒鐘,但白海青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越來越差。
陳劍還沒來得及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海青就站了起來,先從陳劍手裡抓過眼鏡戴上,然後把陳劍也拉了起來,不由分說地往前走。「小季也掉下來了,但是……」
陳劍稍微走快了點,示意白海青不用那麼費勁地攙著他。「我們碰到了暴植,但我下落的時間過於久,我不知道他們……」
白海青大步流星往前走,聲音卻不像他的步伐那麼穩健,帶著顫抖:「不是暴植……他……」
季末是被當胸捅了一刀。
這說明……
預知事件六成真了……
地底隧道像個迷宮,但是白海青卻熟門熟路。幾個拐彎之後,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個燈火通明的出口,白海青的速度更快了,幾乎小跑起來。
這個出口連接的是生化實驗室的地下密室,原來藏著白海青的小小房間現在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個很大的急救室,甚至還繼續向外拓展,在沙漠之下挖出了一座地下城。
白海青進了急救室,先喊了一嗓子:「小趙!給他看他的傷!羅安在哪裡?!」
小趙是個穿白大褂的護士,他給白海青指了一個方向,白海青回頭瞅了一眼陳劍,「你等等我,我先去看季末。」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陳劍嘴裡一直在說「我不要緊,我也去」,但卻被小趙不容分說地按在了椅子上。男護士的手勁不是一般的大,陳劍經歷了暴植和流沙之後體力著實有些透支,只能被按著處理傷口。他盯著白海青的背影,緊皺眉頭,呼吸沉重。
一個密不透光的小黑屋裡,孤零零地吊著一盞燈。
光源是慘白的,垂直照下來,正好打在病床上躺著的人的胸口位置。那個人整件上衣好像是血染的,垂下來的手臂還在往下淌血,順著指尖在地上積了一灘。
正是季末。
他身邊站了一個人,雙手被橡膠手套牢牢包裹住,此刻正用牙齒咬住一隻手套往下拉。這個人很快摘掉了自己的手套,然後三下五除二扒了季末的上衣,對著那個匕首捅出來的窟窿,倒吸一口涼氣。
「這還怎麼救……」
他雖然這麼說著,但還是把手放在季末胸口的位置。手撫過的地方,血液開始倒流,往那個致命傷口涌去。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白海青沖了進來。
「小羅!」白海青叫道,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躺著的季末身上。
羅安抬頭看了白海青一眼,眸色沉重。他沒有搖頭,而是繼續把手放在那裡,最後按在了季末胸口的窟窿上。
「季末……」白海青的嗓音抖得不成樣子,他兩步走到病床邊,緊緊攥住季末的手,抓了一手的血。
白海青抬頭望著羅安,「小羅……」
他……能救嗎?你能救嗎?他還活著嗎?
羅安沒去看白海青,全神貫注盯著床上的病人。他腦門上全是冷汗,使用自己的異能讓他也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他身體銀光一現,一隻龍貓蹦了出來,躥到了季末頭頂上趴著。
白海青的視線被這隻活潑的龍貓牽動了一下,龍貓的毛色跟季末的鼠兔很像,白海青視線挪到了季末緊閉的眼睛上,他手抓得更緊了些。
季末胸前的傷口在緩慢癒合。
「搭把手,讓他坐起來。」羅安頭也沒抬地對白海青說。季末這是貫穿傷,雖然心臟在胸腔里靠前的位置,但光從前面處理不夠。
白海青把季末撐起來,他看見季末後背的進刀口時,雙目瞬間赤紅,嘴唇都在哆嗦。隔著一層鏡片,他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羅安臉色發白,他緊緊盯著季末後背的傷口,把手放上去。
季末閉著眼睛,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好像只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