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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今覺得自己單獨和封長雨待在一塊怪沒勁的,也跟了出去。
只不過方向相反,她往山頭走去。
不管過了多久,她都很難改掉這個習慣。
喜歡高處。
各地山風的味道都不相同,帶著當地特有的綠植的味道。
她面朝峭壁,又是一副發呆的模樣。
可沒過多久,一陣殺氣襲來,身後猙獰大手探過來的時候祁今一轉身,那隻手指尖極長,指甲居然勾到了她的發,鋒利無比。
半根辮子都被削掉了。
祁今本來就煩躁,甫一轉身,對上這隻鬼物醜陋的臉,頓時有點想吐。
她掛在手腕上手鍊一般的飾品流光一轉,化成了一把重劍。
不過始終是第一次殺鬼,刀鋒偏了半分,只砍掉了那隻削了她辮子的手。
這種東西似乎沒有痛覺,如同聞到了祁今身上令它天性渴望的東西似的,居然還往上沖。
祁今的那把劍看上去就沉重無比,像是會壓斷她的手腕似的。
但偏偏她使用起來便輕盈非常,轉身之時劍身換發流光,劍氣飛散,入體的時候震破了鬼物肉身。
碎屑落了一地。
祁今鬆了口氣,好在加了一身防塵咒,不然渾身髒兮兮。
她也沒了興致繼續看風景,下山行去。
還未至山腳,在松樹林中就被包抄,剛才一個還是屬於比較笨的那種,她還能反應過來,現在一下十幾個。
這裡是批發的嗎?
她舔了舔嘴唇,靈囊里的符咒飛散而出,緊接著瞬間揮劍,足尖踏過松針,劍光一過,段首無數。
「新手村任務?」
她越發覺得煩躁,腳步急急,剛到山腳,就發現溫玄清眾人在和鬼物的打鬥。
星門弟子不善此道,只有幾張爆破符可以用,溫玄清還是個遠程弓兵,雖然劍法過得去,也只能依靠修為護著玉翎。
小姑娘抱著溫玄清的胳膊的,祁今加入戰區的時候冷不防被溫玄清殺死的鬼物濺了一袖的血,腥臭腥臭。
溫玄清:「對不住。」
祁今:「你邊兒去。」
她眉頭皺著,仿佛下一刻就會發火似的,卻又互護住了這二人,她的重劍劍光飛灑,所及之處斷肢滿地。
鬼物的難纏在《道論》上也提過無數次。
有些甚至可以再生。
極陰之地孕育的怪物,萬物皆可食,等級森嚴,修為越高,越像人。
當然和人產下的混種有些形貌更似人類,除了眼眸難以分辨。
眼看越來越多的鬼物從地底鑽出來,即便她們這幫人修為不會低到哪裡去,但也招架不住層出不窮的玩意,祁今還差點被路遠星的爆破符炸到手,頓時吼了一句——
「你是友軍麼?你露原形得了。」
溫玄清一邊揮劍,一邊護著玉翎,覺得二師姐這個時候還有工夫開玩笑果然修為精進不少。
祁今臉上都染上了黑血,她用袖子一擦,重劍削掉了鬼物猙獰的頭顱,轉頭問溫玄清:「封長雨呢?」
「我不知道……」
「關鍵時候跑哪兒去了。」
「大師姐好像去山澗了,說是想去梳洗。」
祁今:「……」
太臭美了吧。
這片曠野無邊無際,她甚至覺得封長雨就是故意找這個地方好讓他們被鬼族通通啃掉。
但現在也沒工夫搞陰謀論,祁今還得護著那個弱雞一樣的路遠星,嘀咕著你們星門能不能行啊,還不如隔壁陽門,一邊誇了夸遠處揮劍的辰門弟子。
眼看著數量越來越多,祁今都快不行了,遠處突然傳來一股強大的劍氣,氣勁所及之處地陷無數,祁今差點劈叉和鬼族一塊掉下去。
由遠及近走來一個人。
封長雨個頭跟祁今差不多高,蒙著面紗走個路都弱柳扶風,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哪家小姐。
千金之軀誰敢驅策,路上祁今都烤了無數饅頭了,封長雨也一個人坐在遠處。
比起這一幫假的修道之人,她又像個真的,辟穀是真辟穀,不像祁今,恨不得多吃幾口。
「可有傷到?」
封長雨披著發,還在滴水,看來是洗到一半就給過來了。
祁今揮開對方要拉她的手,搖了搖頭,「多謝師姐。」
她的冷淡就差沒寫到臉上了。
封長雨毫不生氣,轉身去詢問其他弟子。
她溫聲細語,倒引得一幫人受寵若驚。
溫玄清看著兩位師姐這個相處,有些無語。
不過他也不會去問,大師姐總神神秘秘,問她她也不會告訴你,二師姐脾氣不小,還是別去找罵了。
又是兵荒馬亂的修整,殘肢斷臂噁心頭顱鋪了一地,玉翎去撿可以煉丹的東西了,溫玄清跟著過去,剝皮的活他捨不得讓玉翎做。
都在可見範圍,祁今就坐到一棵樹下,慢條斯理地擦著她的劍。
修道雖然有很多方便的符咒,但偶爾她還是喜歡這種方式排解心情。
她身上的修袍換了一身,遠看很是素雅,走近便可以發現她修袍上華貴絲線繡出的暗紋。
已是月半,頭頂還有暗鴉。
遠處的村落一片寂靜。
祁今風吹落葉的簌簌聲里沉默地擦拭她的重劍。
一道影子率先撲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