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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你心門的大師姐。」
蘇明枕握住祁今的手,整個人傾身向前,幾乎湊到了祁今的臉邊。
祁今伸出另一隻手按在蘇明枕的臉上,「我才不要去星門。」
拒絕得很徹底。
蘇明枕知道祁今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低低笑了一聲,雙手抓住祁今的手,合攏,自己的下巴貼上去,摩挲了片刻。
祁今被肉麻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烏梅都要吐出來了。
蘇明枕看她一副要生氣的模樣,戳了戳對方的腮幫子,又很順手地摸了一把稠黑的發,「我走了。」
「你這一昏將近一月的,害我跑上跑下形容消瘦,腰帶都搖搖欲墜,現在還得回去給你煎藥煉丹……」
她那破鑼嗓子又叨叨叨個不休,祁今煩躁地翻了個身不想搭理她。
「所以等你好些,得陪我下山去吃一籠蟹粉小籠,還有那鼎鼎有名的生煎……」
她還報了一遍菜名,等到祁今不耐煩地哦了一聲才轉身笑著走開。
院子裡封芝還在和冷秋姿談話。
冷秋姿身量在女修士中已經算是高挑了,只不過還沒蘇明枕這麼明顯。
但也比封芝高了一些,加上她永遠脊背挺直,修道之人的風骨好似要化為那一根脊樑,又像是她石頭一般的脾氣,硬梆地惹人生厭。
「那那個二徒弟,還缺半魄,回魄鏡沒有問題,還有我察覺到她體內似……」
「好,多謝。」
封芝話還未說完,冷秋姿就好似不想多言似地頷首。
「你!」
袖裡的手緊了又送,即便過去數年,封芝那點余恨還是未消,明明被辜負的是她,冷秋姿總擺出一副被糾纏的模樣。
「師妹,」冷秋姿抬眸,正欲說話,卻看到封芝紅了的眼眶。
她向來不擅長應對這種狀況,此刻到嘴邊的話又咽下,變成了一句帶有經年意味的「別這樣」。
這三個字不太中聽,但封芝顯然被前面半句哄回了大半的心情,卻還要欲蓋彌彰地別過臉掩飾越上眉間的雀躍。
「多謝。」
冷秋姿沒再迴避,望著封芝,「無今的問題我會解決,但她體內之物,我希望你能保密,不要和二位師弟提起。」
封芝:「理由呢?」
冷秋姿的眼眸一如少年時那般清澈,只是嫌少有人敢同她對視,加上這些年她斬殺越界妖鬼的手段越發令人聞風喪膽。
「至關重要,但現在不可說。」
封住對上冷秋姿那雙眼,冷秋姿還是那個冷秋姿,連懇求都不會低姿態。
「好。」
封芝點頭,正好封長雨出了屋子,輪椅的軲轆聲打破了她們的僵局。
「師父,主司,我先回去了。」
封芝看了封長雨的背影半晌,「長雨為何會這樣?」
冷秋姿:「你知道的,她身上的鬼氣會隨著年歲的增長越發濃重,月門的心法雖然能克制這種增長,但終究會使她筋脈受損。」
「當初若是不收她為徒,她也不會受如此折磨。」
封芝注意到冷秋姿微微收攏的手指。
「造化而已。」
月白修袍的女人嘆息道:「她有她的宿命。」
「那你拜託我之事,要怎麼封口?」
封芝突然問。
冷秋姿盯著封芝,隔了半晌,道:「城西的薺菜餃子,你隨便吃。」
蘇明枕走出來便聽到月門那個一向高冷的主司對自家主司說出這句話。
城西的薺菜餃子在玉清闕弟子裡也頗有名,若不是不得輕易下山,恐怕這幫弟子非得每日下山吃去不可。
但這也有些太不配主司的身份了。
況且封芝什麼人,吃只愛糕點,非世家子弟吃的那種不可,怎麼會……
「好。」
蘇明枕覺得自己耳朵估摸是聾了。
若是祁今在,估計也會這麼覺得。
她師父居然會和人一塊吃薺菜餃子?
沒過幾日祁今便活蹦亂跳了,照例天天拉著師弟上修課,只不過日子過得沒以往那麼愜意。
冷秋姿沒再外出,留在門內教導弟子,祁今連泡溫泉的時間都被占用,變成了師父嚴苛的教導。
換做別人,祁今還可以裝個可憐撒個嬌之類的,偏偏面對的是她這個面部神經有些失調的師父,以至於每天都累得跟條狗一樣。
她這些年的也吃了不少她爹娘從驚羽讓仙鶴捎過來的天材地寶,可惜一點用處都沒有,她的修為沒有半點長進,現在淪落到和溫玄清切磋都被吊打。
搞什麼啊,男主也太強了吧,入門三個月抵我三十八年!
想歸想,好在對練的是溫玄清,不是其他弟子,不然祁今真的覺得自己會抑鬱而死。
冷秋姿的劍和琴都用得不錯,可惜祁今沒有半分學琴的天賦,調弦都能調出讓人七竅流血的痛苦,最後冷秋姿只能放棄,一心一意讓祁今修行劍道。
她徒弟自己的劍還沉得要死,其實看外形有些像刀,祁今看著細胳膊細腿居然還能揮個幾下子,這讓溫玄清特別驚奇。
畢竟上回早課他試圖去拎起自己二師姐的太穹劍,沒想到那把劍紋絲不動,害他被祁今嘲笑了好半天。
也不知道祁今早課是怎麼背著劍上翠嶺山的。
又是一天,祁今抄完《符籙術》里師長規定的內容,丟掉紙筆就往外跑,一旁的書箏一直覺得祁今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