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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姨姨幫我存了起來,去做投資,然後給我了。我想那個數目已經夠了。” 安之說著,她有些失神,眼神因為想起言蹊而溫柔。

    “啊,言蹊對你是真好。” 陳慕齊道。

    “是的。” 安之斂下睫毛,他們在一家咖啡店,外面烈日炎炎,店裡陰涼。

    安之的視線不經意地往外,看見白襯衫的女子經過都會下意識頓一頓。胸口空蕩蕩的,那裡有個名字在反覆循環。

    陳慕齊似乎還在消化安之要去哈佛大學就讀這個消息,他哈哈笑起來,語氣無比驕傲,“真不愧是我陳慕齊的女兒。”

    安之默默地盯了他一眼,他後知後覺地訥訥地搔搔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問:

    “安之,如果你允許的話,以後我可不可以去見你?”

    安之暗吁了口氣,點了點頭。

    她又跟他聊了幾句,起身告辭。她對於陳慕齊,也沒有再多的什麼感情,僅僅是這樣,也就足夠了。

    她考慮了幾天,才決定去見陶臻臻。  

    傍晚時分,在陶臻臻的小區裡的花園裡。陶臻臻本來想讓她去家裡坐坐,但安之拒絕了。她簡單說了下她要到國外求學,這次來跟她道別,並且希望她每年回鄉祭拜外公。

    陶臻臻愣了愣道:“當然,我會去祭拜的。” 她也似乎在震驚中,目光中有陌生還有感慨,“要去五年?”

    “嗯。”

    然後她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剛放學後不久,小區的花園裡很多小學生在玩耍,她們沉默的時候,一個穿著校服的小男孩跑了過來,滿頭大汗地微喘道:“媽媽,我要吃冰激凌。”

    “小志,不行,” 陶臻臻語氣嚴肅,但眼神卻是柔和的,“吃了晚上就吃不下飯了,喝水吧。” 她拿著隨身的水杯給他。

    小志明顯不甘願,他撅了下嘴,看到安之,好奇地望著她。安之也靜靜打量著他,他們並沒有大多的相似。

    陶臻臻看了眼安之,低聲對他說:小志,這是姐姐,叫人。”

    小孩子是也不覺得生分,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又跑去玩耍了。  

    “這是小志,上二年級了。”

    “嗯,八歲了嗎?”

    陶臻臻笑了笑:“是七歲半吧,不過按照家裡那邊算虛歲就是八歲了。”

    安之笑了下:“是,我以前都不知道有虛歲和周歲之分。”

    說完這幾句乾巴巴的話,她們就再也聊不下去了。

    安之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

    陶臻臻緊跟著站了起來,在她身後叫她:“安之!”

    安之停了腳步。

    “好,好好照顧自己。”

    安之背對著她點點頭,她走了一段路,然後回頭望陶臻臻,那個她要叫她媽媽的女人依舊很美麗,她坐在小區的木椅子上出神,也許有那麼一瞬間是在掛念著自己的?也只是一瞬間,那個叫小志的,她的兒子奔過去她的心神就在他身上了。

    安之沒錯開視線地看了好幾秒鐘,然後轉身離開。

    她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她本來也可以擁有這樣的相處,她沒能得到。  

    但她不羨慕,也沒有多少的遺憾。

    屬於這塊的情感,早已經有人給了她,滿滿的,她很幸福。

    安之選擇在離開前分別見了她的親生父母,仿佛已經結束了這親子關係里所有的牽絆。

    在某個程度上,總得與自己的原生態家庭和解,做個了結,她才能更好地往下走。

    從今往後,她也只能是一個人走她的路了。

    接下來的日子,論文答辯,謝師宴,同學聚會,畢業照,簽證下來。一件件事情有條不紊順順利利地地過去了。

    安之在機場裡與陳魏和楊蒙蒙道別。楊蒙蒙紅著眼睛,摟住她不放:“出去要好好的啊,萬事留點神,有遊行示威啥的你不要湊熱鬧啊,也不要去什麼餐館刷盤子打工啊,你的手是用來做實驗的,嗚嗚……” 她像個小老太太一樣叮囑半天,安之笑著一件件答應。

    “要常聯繫。” 陳魏對她說。

    安之笑道:“你們也得好好的,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

    楊蒙蒙一聽又哭了。  

    身後只有柳依依一人站著,安之寬慰完楊蒙蒙來到她的面前。柳依依揉揉她的頭髮:“你姨姨……”

    安之知道她要說言蹊沒來的事情,她點頭,沒說什麼,深吸了口氣,輕聲對她說:“二舅媽,請你多照顧一下她。”

    柳依依點頭道:“好,還有別的呢?”

    安之靜默片刻,搖了搖頭。

    很快,催促登機的人聲響了起來,安之朝著她們揮揮手,便走了進去。

    飛機上,雲層在藍天上翻湧層疊,有一點點陽光透過雲層,露出一絲金色的薄光。

    安之手裡捏著一個小小的兔子玩具,因為年代久遠已經很舊了,兔子臉上的紅點已經掉光了。她按了一下,兔子懷抱里的鼓,果然咚咚咚就打了起來。

    安之笑了下,把它緊緊地握在手裡,眼底水光瑩瑩。

    飛機從頭頂的天空掠過,留下一條細而長的白線。

    言蹊仰頭望著它經過,直到脖頸發酸,她才低下頭。

    過後的一天,兩天,三天,言蹊照常上班,下班,回家,去老宅。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一台機器,自顧自地隨著時間轉動,所有的動作只是機械化,再也沒有了意義。  

    她的心時常隱隱作痛,她知道這不是病理性的痛,而是心理上的痛楚,一時,一陣,悄無聲息的,突如其來的。

    回家,看到安之房間的時候。

    路上,看到相同年紀的女孩的時候。

    逛街,看到兔子玩偶的時候。

    白天還好辦,到了夜晚,她開始失眠。整潔沒有雜物的床鋪,蓬鬆的被子,香味溫和的蠟燭,溫熱的牛奶,這些都不能讓她入睡。

    吃了安眠藥,她迷糊過去,依稀能夠眯見那一晚的場景,她從家裡追了出去。

    朦朧看不清的街道,行人怪異的目光,她憑著直覺找到了那個公園,找到了那個木椅子,看到了那個單薄孤單的背影。

    那個在痛哭的少女,她目光痴痴地凝望著。

    只要一段短短的距離,就能走過去,把她擁在懷中。

    只要有勇氣走過去,但她沒有,她不行,她不能。

    少女那滿腔純淨的愛與戀,她不敢接受。

    人倫道德,巨大的年齡差,還有對安之未來的顧慮等無數的障礙猶如一塊塊巨石壓在她的胸口 ,她紋絲不敢動,所有的雷池,她不敢再越一步,怕所有的堅持功虧一簣。  

    安之在哭。

    言蹊在看著她,也是在哭。

    她不放心安之 ,一直看著她。

    甚至已經要打電話讓人過來接她。

    幸好她站了起來,去到了公車站。言蹊一路不遠不近地跟著她,直到看到她上了公車,她身子才軟了下來,幾乎脫力。

    言蹊在夢中手心背上都是汗,然後醒了過來。屋子裡天寬地大,只是她一個人。

    她的心像硬生生地被剜去了一大塊,而下手的人,就是她自己。

    第110章

    安之離開邶城一個月後, 言蹊病倒了。

    一開始只是感冒, 她沒當一回事, 吃了點感冒藥。後來咳嗽起來,一直咳了好幾天。

    晚上睡覺也咳到睡不著,昏昏沉沉迷糊過去, 又被咳醒。陰涼的天光從窗簾fèng隙照進來, 她恍惚了一會兒,屋子裡一片靜默。

    她又劇烈地咳起來。

    “姨姨……”

    似乎又聽到了安之在向她嘟囔。  

    她很少生病,有過一次咳嗽發燒也是沒在意。還是安之勸她, 拉著她到了醫院。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不太記得了, 就記得安之氣得臉鼓鼓又不會說重話的樣子。

    “你要是不去看醫生, 我以後也不聽話了。”她這麼說。

    “好的,姨姨知道了。”

    言蹊下床,換衣服, 開車去了醫院。也許是她心裡作用,覺得早秋的風都是陰涼的。

    掛了門診, 醫生見她咳得厲害, 還讓她去拍了片看看肺,檢查無大礙, 她取了藥回家。

    回到了家。廚房也冷冰冰, 言蹊也不想動, 打電話讓外賣送了粥過來。

    生活沒有了規律,在安之中小學的時間裡,為了照顧小孩子的飲食, 三餐加甜點,湯水都是充足的。她從不用擔心,飲食也是規律的,所以那幾年頻繁的加班加點,她身體一直都很好。安之很小就會做飯,再到後來,言蹊就偷懶了,回到家就一定會有熱飯熱菜,晚歸有燈有人。

    到了安之上大學,她回去了電視台的房子,吃食堂,周末回老宅吃。有再到後來,她們段時間吃了什麼也會拍上微信告訴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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