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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笑著反問:“現朝廷自顧不暇,連野心勃勃的諸侯都壓制不住,哪還管得住海外一個數十年都不曾上貢的破屬國的訴請?而且‘倭奴’那一彈丸之地,卻有百來小國,誰知那得了金印的,又是哪一國?就算他們遭受攻擊後,派出使者,千里迢迢,最後平安趕到陛下面前,將滿腹冤屈訴說,又有誰會聽信,我會放著近在眼前的徐州青州幽州不取,倒折騰得老遠去欺負他們?退一萬步來說,哪怕真有那麼一天,何人的詔令,還能對我有幾分約束力?”
他憑一勢之力,秉一人本心,率眾開疆擴土,弘揚華夏之威,可謂問心無愧。
若真有人因此棄他而去,那便去吧。
征服、同化掉倭奴國,不過是一個開始。
呂布被問得啞口無言,徹底心服口服,再想像著那一幕幕情景,不由心馳神往。
他不由自主地挪了挪眼珠子,著迷地看主公神采飛揚、眸光熠熠、光芒萬丈的漂亮模樣,一顆心霎時砰砰狂跳。
燕清不察呂布的走神,繼續道:“現水兵初成,孫郎還需再多往返幾趟,摸清楚底細,建好碼頭港口,再做增兵和正式發起征討的考慮。哪怕再快,起碼還要個一年半載。”
呂布順暢接道:“這一年半載里,主公是要暫時肅清旁人的覬覦,增多糧食儲備,徵兵士工匠麼?”
燕清頷首,意味深長道:“水軍方面,還得再培養些將領出來。”
在可行的三條陸路都尚未打通的此時,燕清對水軍的倚重程度,可想而知。若出頭的全是跟孫堅沾親帶故的淮泗將領的話,對整個勢力而言,就完全算不上是好事了。
呂布剛要毛遂自薦,就驀然想起什麼,僵硬地打住了話頭。
……他暈船得厲害。
燕清倒從沒往呂布身上想過,只默默思索著在漢末三國時期,有哪些將領在這方面有著傲人天賦——東吳派系的都仿佛得天獨厚,關羽近乎全能……
呂布不知燕清的沉默意味著什麼,以為是等著他表態,不由一陣心虛,嘴唇翕動,正要硬著頭皮剖白,燕清就聽到了外頭被敲響的梆子,訝道:“該歇息了。”
不待呂布開口,燕清便毫不留戀地起了身,將被子丟到呂布身上,一邊穿履,一邊頭也不回地叮囑道:“你若累了便先睡,我得去看看公達如何了。”
呂布:“……哦。”
第161章 各軍情況
荀攸這病的症狀雖不厲害,可也連綿不去了近半個月,才讓人徹底緩過神來。
他在這廳里睡了多久,燕清就在隔廳陪了多久。
與此同時,高順得了燕清的命令,秘引了八萬精兵,以化整為零的方式,北上冀州去了。
尋陸家人無果的張遼也被燕清一道軍令派去豫州北部,防範西邊來人。
豫州的防備力量,瞬間便單薄了許多,除了城中固定的駐軍外,獨留呂布的惡虎營在。
不過比較起來,還是比當日討董卓時要好上些許——燕清這主心骨還在,呂布這大煞神也在,全勢最強猛剛勇的虎狼之師,亦在。
當然,站住揚州的袁紹的勢力也大幅膨脹,今非昔比。
尤其是一些不願支持重才重賢而不重出身的燕清,極以家世血統矜傲的士族子弟,都紛紛投奔他而去。
之前觀望,是因為袁紹連個立足之地都無,手底也沒有聽他調度的兵力。真要打仗,還得指望劉寵那個沒腦子的莽夫,又怎麼當得起他們的期望?
現情況就大有不同了:汝南袁氏本就是當地大族,袁紹這下是徹底鹹魚翻身,從顛沛流離的落魄里掙脫出來,又將得陛下的州牧任命,有了可以招兵買馬的一桿旗幟,儘管還有燕清這個大敵臨近,依然稱得上前途可期也。
燕清再強勢,也斷無可能在不得君令的情況下,就妄自對同為朝廷命官的他們動手的。
一時間袁紹的班底從個可憐巴巴的草棚班子,稀稀落落三五人,一下暴漲到三四十多之眾,實叫他驚喜不已。
臘月剛過,燕清勢下三州,就已處於高度待戰的狀態,只表面上不露分毫,仍是一派雲淡風輕。
為了麻痹虎視眈眈的那些人的警惕心,燕清不但親自參加了一場浩大的冬獵、將所得盡贈予得功最大的將士們的家眷;又以教主身份鼓勵信徒們參與每十日一回的義務勞動,時不時散趟金谷;還頻頻前往學舍,與經學大師鄭玄探討事情,鼓勵稚童讀書……
落在袁紹發紅的眼裡,這便是大肆收買人心,抬高己望的虛情假意,可鄙之至。
那鄭玄亦是脾性古怪,燕清待他如何?除了將校舍修得亮堂舒適以方便自己拉攏學子外,頂多就給了他個毫無實權的‘校長’一職,連個正經官職都不曾有,竟就死心塌地留在豫州,任他多次寫信去邀,都只以‘無青雲之志’為藉口,斷然拒絕。
袁紹忿忿不平時,已渾然忘了,自己當初刻意守孝多年不出,又屢拒官府徵辟,只在家中會見名士,才是真正刻意在博名聲的那些行徑了。
“公孫伯圭已應邀,”一次議事中,他強按下迫不及待,略去公孫瓚獅子開大口,要求他提供大量糧草之事,興致勃勃道:“待他引得燕賊領兵去救之時,便是我袁本初舉兵北上之日!”
不乏人陪著喜氣洋洋,唯荀諶閉目沉吟,面色不虞,許攸則仗著是袁紹昔日同窗的身份,說話更無顧忌,當下就無情地潑了一盆冷水:“此事需先探明情況,方能徐徐圖之。燕清年少而多謀,人狡而計奸,常是算無遺策。他明知自己已同主公結仇,豈會蠢至留偌大一個破綻,由主公去取?”
袁紹被說得臉皮一紅,雖知許攸說得有道理,可被這麼明朝暗諷一般的語氣揭開,終歸是不舒服的。
面上只做恍然大悟狀,虛心求教道:“那要如何方可探明,前方究竟是否有詐?”
許攸攏了攏袖,蹙眉道:“此是難事,計不易定。輕了是做無用功,重了是打草驚蛇,還得從長計議。”
意思是只知道可能有詐,具體怎麼做,卻也暫時沒有頭緒。
辛評眼珠子一轉,看出主公的真實想法,便邁了一步,出眾道:“子遠此言差矣。”
許攸不屑地冷哼一聲,瞧不上這個一昧逢迎拍馬之輩,面上勉強克制住不屑道:“哦?”
辛評大義凜然地開始滔滔不絕,一頓口若懸河:“主公以弱冠登朝,播名海內,論忠義奮發,世間何人可比肩?值董賊橫暴,則威武不屈;單騎出奔,則故人相濟;至揚而定,則得掃榻相迎。主公當日憑一己之力,尚可平定一州之地,現舉一州之卒,撮萬民之眾,廣聚英雄之才,何愁不能名重天下,去明珠之塵,威震一區區燕村夫?那燕村夫雖釣名沽譽,常被傳得神乎其神,仍不過是一擅裝神弄鬼的肉骨凡胎罷了,麾下有多少兵卒,征討董卓時傾巢而出,已叫世人一清二楚,就算留有陷阱埋伏,難道能撒豆成兵,憑空變出些穿兵甲的大活人來?若他沒那神乎其神的本事,那我等簡單算算,難道還算不出來?子遠何苦聽信一些無知村婦村夫所傳的市井流言,滅了自己志氣,漲了他人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