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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是作甚?”

    被呂布居高臨下地制住,燕清不由微微一怔。

    在他的認知中,呂布平日雖然黏糊得像只大貓,卻不至於公私不分。

    呂布硬著頭皮,建議道:“不若請主公口述,布自告奮勇,做個代筆?”

    燕清:“……”

    他不禁陷入了糾結:呂布顯然是一番好意憐惜,若是拒了,只怕會傷了愛人的心,可這回卻真不太合適。

    換作是別人,那也就罷了,偏偏這次要寫信去的人,可是史上赫赫有名的書法大家,鍾繇鍾元常。

    就連在穿越前練過一段時間書法的燕清自己,都在剛剛寫廢了好幾張,才慢慢找到寫好字的感覺。就算這樣,他還是頗心虛地靠占了書法演變的便宜。

    楷書畢竟始於漢末,鍾繇正是其首定人,被譽作書史之祖。不過相比於還處於苦苦摸索階段的對方,燕清接觸過的字帖,卻都是經歷朝歷代的更變的成品了。

    要叫鍾繇乍然看到燕清所用的源自初唐的字體,留意到剛勁峻拔的筆勁,方潤整齊的筆畫和開朗爽健的結構混雜在一起,定會頗感新奇,忍不住多留意幾分。  

    禮物也是現成的——鍾繇是出了名的痴迷於蔡邕書法,常求字帖而不得,剛巧蔡邕幾年前就舉家避難到燕清治下的豫州,又極欣賞燕清廣辦官學,刊印書籍供人翻閱的做法,要不是燕清已有神女為妻,他就要正經將女兒相嫁了。

    既是近乎忘年之交的關係,那開口討要對方的幾封書法帖子,以投鍾繇所好,於燕清而言,自是輕而易舉。

    燕清在洛陽待過三回,前兩回都不便開口——一個世人眼裡的大漢忠臣,總不能老挖朝廷牆角罷?

    曾經向劉辯討要過賈詡這一邊緣人物,也就罷了,現賈詡在其位上如魚得水,大放異彩,叫人驚嘆於燕清識人精準的同時,同也給他帶來了惹人注目這一頭疼事。

    不過現在朝野混亂,情況非同一般,就連赤膽忠肝的盧植受明爭暗鬥,眾人私心所害,也有心灰意懶之感,更何況是不過一黃門侍郎、更感無力的鐘繇?

    荀彧在京中任職時,就曾跟鍾繇交情不錯,也窺得時機成熟,便大力向燕清舉薦了這一人才。

    應是燕清毫無私心的這次千里營救,給荀彧吃了一顆定心丸,久未曾謀面的這一主臣,又隱約恢復了蜜月期了。  

    燕清尋思片刻,正要開口婉拒,就不慎對上了呂布殷殷期盼,又包含關切的一雙虎目,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瞬間改了口:“那便有勞你了。”

    罷了罷了,大不了等攆呂布睡覺去了,回頭再謄抄一份。

    呂布不知燕清心中打算,一聽得了應允,不由歡喜得很。

    其實他在丁原帳下做主簿的那段時間裡,就已受夠了空有一身好力氣卻不能上陣殺敵,還得一日復一日地窩在小房間裡,提那軟趴趴的筆桿批閱文書的難受滋味。

    可這會兒攬了這樁事上身,他卻只覺甜蜜,半點感麻煩。

    燕清半躺半坐在榻上,背靠著幾個疊得高高的軟枕,微微笑著,指揮坐在案前的呂布:“這墨還能用,將筆洗了……”

    等準備就緒後,呂布正坐在案前,如臨大敵地挺直腰杆,頭深深低下,一絲不苟地依言照做。

    “……今適逢風雲變幻,天子落難……朝野之上,人心不齊,動盪不堪……”看呂布死死地攥著筆桿,寫得滿頭大汗,燕清不由再放慢了一些語速:“蓋聞木不可獨支而立天地,人不可獨行而凌霜雪,清願孤徵才傑而行一搏,但懇與君,共此謀帷幄千里之樂也。”  

    呂布好險寫完之後,難掩不安地呈到燕清跟前。

    燕清假裝沒看到其中夾著的兩個大大的錯別字,煞有其事地檢看一番,一臉真誠地褒獎道:“不錯不錯。看來你平日裡,也是真沒少下功夫。”

    得了燕清誇讚,呂布頓時心花怒放,方才的憂慮一掃而空,咧著嘴客氣道:“當不得,當不得。”

    燕清看得手痒痒,實在沒忍住,揉了這憨氣十足的老虎腦袋一把,才吩咐他將這紙放在案上,等墨晾乾。

    呂布渾然不知的是,燕清面上尤帶著溫柔的笑,心裡卻已打算好了。

    ——自家媳婦兒的墨寶,十分難得,別說這字雖圓潤可愛,卻不甚整潔,於是不太合適送出去。就算寫得好,也得留下給自己的珍藏添磚加瓦才行。

    “一塊兒歇了罷。”

    燕清也不再硬撐,朝榻里側滾了一圈,就空出一個位置來,調笑道:“呂夫人,為夫都已將床給你暖好了,還不來?”

    下一刻,份量頂兩個半夫君的呂夫人便利索地蹬了鞋履,如燕一般翻地上了榻,直將被褥都壓得往下沉了一沉。  

    一路趕來,兩人都累得很,呂布縱精力旺盛一些,也不捨得折騰已疲憊得沾枕就睡的寶貝。

    就只老老實實地將燕清抱在懷裡,頂多是慢慢地低了頭,在那泛著熟悉而沁人的淡淡木香的頸子間輕輕蹭了一蹭,深深嗅了一嗅,再意猶未盡地砸吧一下嘴,就抱著淺淺遺憾地闔眼睡了。

    燕清跟這麼個大火爐緊緊貼著,一點不受冬日寒苦的困擾,心滿意足地睡了一覺。

    等他睜眼,呂布卻早睡飽了,正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瞧。

    燕清哪兒不知他想做什麼?

    他卻只能硬下心腸,無奈提醒道:“該晚膳了,奉孝公達他們想必也等著。”

    呂布雖早有預料,聽得明確拒絕後,還是忍不住悲傷地嘆了口氣。

    燕清眉心一跳,好笑道:“這次先欠著,下次多讓你一次,好罷?”

    雖是望梅止渴,但卻出奇的有效——至少這話一出,呂布的精神氣瞬間就回來了。

    待倆人更衣洗漱,出了房門後,燕清習慣性地問了典韋一句:“可有人來過?”  

    典韋道:“回主公,郭少府醒得早,來了一趟,只開門看了一眼,見主公還睡著,便吩咐莫擾了您,先往議廳里去了。”

    燕清含笑頷首:“也辛苦你了,快換了班,下去歇著罷。”

    典韋趕忙應道:“喏!”

    在燕清跟心腹愛將和幕僚們享用美味菜餚時,數百里外,劉康卻被幾個蠻子當包袱一樣粗魯地橫放在馬背上,往北疾馳,顛簸不停。

    貴重的狐皮大氅已被扒了,只給他留了一件單薄的裡衣,白嫩的麵皮被夾了霜雪的冷冽寒風颳得通紅,他凍得渾身發顫,腿上的傷也徹底麻木了。

    聽著耳邊隨冷風呼呼灌入的肆意嬉笑,他心裡又恨又懼又悔,卻愣是不敢動彈分毫。

    第175章 針鋒相對

    要是此時此刻的劉康,能有機會得知自己都被燕清誤會成那樣了,定要哭天搶地地叫一頓屈不可。

    他會淪落到如此境地,還得從最初的御駕親征開始。

    那主意最初是內侍青雲給他出的——那犯境胡羌是因糧食短缺,方來滋擾百姓,作戰能力和人數都不厲害,何不借捏著軟柿子立立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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