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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態度軟化不少,只半信半疑道:“這話又從何說起?”

    燕清實在沒有劉備那說哭就能哭出來的高深功力,還是將那兩滴眼淚擦了,簡單道:“董卓雖被我麾下得力部將擊退,解了洛陽之危,卻仍有十萬西涼兵環飼在側。洛陽附近,現有皇甫嵩、蓋勛這兩員忠將鎮守,董卓不敢輕犯,那你認為,要養活這麼多兵馬,兵糧從哪兒搶,才比較快?是翻山越嶺,往漢中那去,還是在袁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行下,到關東來劫?”

    郭嘉一怔,忙伸手叫燕清打住:“慢點說,董卓是怎麼回事?”

    燕清便長話短說,將這段時間所發生的、郭嘉所不知道的那些空白部分,一一補充完整。

    他雖輕描淡寫,可任誰都聽得出,那底下埋藏的萬分兇險,驚心動魄。

    郭嘉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揉著眉心,不可思議地感嘆道:“嘉竟從來不知,重光是如此大膽妄為之人!”

    燕清謙虛道:“郭老您太過獎了。”

    郭嘉根本不理燕清那極沒正經的話,擰著眉頭,兀自沉思起來。  

    燕清覺得自己還應該爭取一下,不免聯想到史上曹老闆的一貫作風。

    雖然有點肉麻……但能同對方臭味相投的郭嘉,想必也是吃這套的。

    況且這比起掉眼淚,還是簡單多了。

    燕清想清楚後,就熱情地握著郭嘉雙手,繼續鬧他:“奉孝啊奉孝。”

    郭嘉被燕清這神來一招惹得哭笑不得,倒是沒將手收回:“你這是做甚麼?且容我先想明白。”

    燕清笑眯眯道:“那我等著。”

    不愧是決斷力極其強大的鬼才,才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郭嘉就考慮完了。

    只見他將符節往懷裡利落一揣,極果斷地下了榻,一邊換衣服,一邊催道:“行了,走罷!”

    這便成了?

    郭嘉這般瀟灑乾脆,卻換燕清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確信自己沒眼花後,頓時覺得牙根有些發癢:“奉孝,你的腿傷?”

    郭嘉顯然早忘了折腿一事,但他那臉皮厚度,也不比燕清的差上多少。  

    哪怕穿幫了,也只哈哈一笑:“玩笑耳。”

    燕清木然道:“那酒是?”

    郭嘉悠然道:“明知主公身上有神異之處,嘉豈會對所贈之物掉以輕心?那日遭殃的不過是張桌子罷了。”

    說完,郭嘉一邊披上外衣,一邊興致怏然地哼著小曲。

    燕清倚在桌邊,鬆鬆地抱著臂,咬牙切齒地盯著這個的小流氓。

    郭嘉不慌不忙地將自己收拾齊整,然而他剛一邁出房門,眼角餘光瞥到他的呂布,頓時愕然。

    待正眼看清郭嘉容貌後,呂布再忍不住了,怒火中燒地往前一站,擋住郭嘉去路後,大聲喝破他身份:“郭德綱!”

    這哪兒是甚麼郭嘉郭奉孝!

    瞧這模樣,分明就是跟他有過一面之緣的郭德綱啊!

    好哇!分明是連義父丁原都瞧不上的草包,居然還敢在主公跟前招搖撞騙!

    這聲堪比洪鐘,又是離這麼近喊出來的,當場把郭嘉給震得腦子裡嗡嗡作響,雙眼發懵。  

    燕清也跟著一愣,驀然想起還有那茬,心裡咯噔一下。

    還不等燕清做出什麼反應來,呂布已是雷厲風行地一把握住郭嘉雙肩,眉頭緊鎖地一頓審視。

    越是細看,就越覺得不同。

    ——氣質天差地別,眼神也不太一樣。

    印象里的那雙眼睛,既有星辰的澄澈靜謐,又有狐狸的狡黠精明。

    而眼前這對招子,呂布就只能讀出四個字來了:老奸巨猾。

    呂布在察覺出這點後,當即嘖了一聲,問道:“你可有同胞兄弟?”

    郭嘉莫名其妙:“並無。”

    呂布老臉一紅,囫圇丟下句‘搞錯了’之後,毫不猶豫地就鬆開了。

    大概是為了掩飾方才冤枉了人後的丟臉和失態,呂布昂首闊步,頭個意氣風發地邁了出去。

    郭嘉大睜雙眼,難以置信道:“剛那瘋瘋癲癲、莽撞無禮的大漢,也是主公手下部將?”

    燕清方才著實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呂布給力,沒引起郭嘉疑心,也方便他來圓場。

    ——卡牌的效果也就罷了,千變萬化的能力,卻絕不能讓別人知道。

    於是好聲勸道:“那是因破董有功,剛得晉升的橫野將軍,呂布呂奉先。他平日忠勇可靠,驍勇善戰,方才應是不慎將你錯當他人了罷。”

    郭嘉忿忿不平道:“未免也太過良莠不齊了!”

    燕清打了個哈哈:“莫氣,莫氣,正事要緊。”

    好好寬撫了下遭了一頓無妄之災的郭嘉,燕清一邊努力轉移話題,一邊拉著他上了車架。

    郭嘉父母早逝,親戚離得都遠,來往也不多,又尚未娶妻,當得是孤家寡人,所以一跟燕清談攏,就幹得出說走就走的事。

    車廂有些擠,燕清就跟郭嘉親親密密地挨在一起,談論的則多是嚴肅正事。

    豫州的治所遠在譙郡,可燕清明白,目前最緊要的威脅,是隨時會從河東流來的西涼軍。

    若離得太遠,待調兵抵禦,都將錯過不知多少戰機了。  

    郭嘉聽燕清決定暫去許地上任,亦點了點頭,指出:“當務之急,還是得招兵買馬。”

    董卓號稱有十萬虎狼之師,哪怕這數字有不少水分,打完折扣,實際上肯定也有三四萬人。

    單靠燕清帶來的一千嫡系去守偌大豫州,哪怕有十個呂布,也無疑是天方夜譚。

    燕清也沒動過這種異想天開的念頭,立即同意:“可派文遠去。”

    他為一州之牧,當然能以政府名義募集青壯,充作軍隊,是為正統。

    比起白手起家的名不正言不順,燕清之所以要費工夫折騰來這麼個職位,看重這便利就是原因之一。

    目前看來,募兵的困難是克服了,但養兵呢?內政呢?

    什麼都需要大量財資作為支撐,憑打勝仗分得的賞賜,不過是杯水車薪,不可能填滿那無底洞的。

    要獲得稅收,就得恢復農耕,鼓勵商業……這工程可就大了,資金投入也不能缺。

    燕清越想越頭疼,禁不住嘆了口氣。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下不但缺人,還將面臨缺錢的窘境啊。  

    就不知前任豫州牧黃琬赴京前,留下了多少郡兵了。

    要是剩的比較多,就代表他們可以少募些來……

    郭嘉一眼洞察燕清心思,無情道:“去歲,黃太尉為平黃巾殘黨之亂,郡兵損耗頗大。恕嘉直言,主公還是莫抱這些期望罷。”

    燕清:“……好罷,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第22章 深夜訪客

    車中主臣談天說地,其樂融融;車外呂布忙於偷聽,心事重重。

    不過聽也聽不真切,頂多斷斷續續地能捕捉個隻言片語,還得自行拼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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