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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躺上床來,來個抵足同眠,勾肩搭背也能坦坦蕩蕩。

    但這是為什麼呢?

    理由難道就是他相貌生得不錯,又出手大方,肯待呂布好,還邀他一起泡過一次溫泉的緣故麼?

    燕清百思不得其解。

    對貂蟬那般一往情深、誅殺董卓後頭一個想到去郿塢納她,八年無孕都不離不棄,遇到叛亂時慌亂翻牆也記得帶上她,最後還因為她的幾句害怕讒言導致放棄白門樓突圍的生機、束手就擒的呂布,怎麼就能莫名其妙地彎了呢?

    這且撇開不論。

    不管起因是什麼,至少呂布的想法是一目了然的了,可他自己呢?

    燕清心亂如麻。

    他還需要一段時間,仔細考慮考慮,斟酌斟酌。

    好在呂布並不知道,不然……他在想明白之前,顯然是難以坦然自若地面對呂布了。

    在那紛亂無比的思緒混潮下,燕清做夢也沒想到的是,自己的神經居然是意料之外的粗壯。

    原以為閉著眼睛更有利於細細思索,結果困意一點點地上襲,人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還一覺舒舒服服地睡到了大天亮,燕清都忍不住佩服起自己來。

    “哦?”

    郭嘉不甘地抿了抿唇。

    在得到明示後,他赫然是無法從主公嘴裡強行掏出什麼話來了。

    礙於身份之別,哪怕私下裡關係再好,他也得有分寸,並不能採取什麼強硬手段,只有悻悻然地後撤:“喏。”

    燕清討好道:“我將痛定思過,全心投入進來,還望奉孝大度,再講一次罷。”

    郭嘉輕哼一聲,依言照做了。

    燕清的確有踐諾,並未再心神不屬下去,於是那在之前跌破天際的效率,很快就通過進入他與郭嘉間常有的速問速答模式,一下提升回來了。

    一個頭也不抬地發問,手下運筆如飛;一個平視對方,雙手交疊在桌上。

    空氣中流淌的,是隱秘的默契十足。

    郭嘉:“檄文誰做?”

    燕清:“阮瑀。”

    說起三國作得華麗檄文的,自然首數罵得曹操頭風瞬愈的建安七子之一,陳琳。

    但這會兒陳琳還在洛陽的袁紹手底下做事,史上是在董卓走後才離開,跟隨袁紹去冀州避禍的,燕清不可能招得來他,就將目光落在了才華與他比肩、史上也是同事的阮瑀身上。

    他也不是塊好啃的骨頭,燕清軟硬皆施,還走了下跟蔡邕的關係,將阮瑀拐了過來,跟劉曄一起在郭嘉手下作二把手。

    作為現代人,燕清再清楚不過,偌大一個勢力,必須得有個擅長寫檄文,將人罵得狗血淋頭還只能受著的“水軍”頭子。

    郭嘉:“何時發布?”

    燕清:“最理想的狀態,當然是等春忙結束,但為防萬一,還是立馬就開始做準備的好。”

    郭嘉:“發給哪些人?”

    燕清試探道:“除了邊州,太守往上的州郡,都發一份?”

    郭嘉斬釘截鐵:“多了。非但繁瑣,浪費人力,而且不來的人一多,還傷了主公威信。”

    燕清欣然接受建議:“那你看著增減一下。”

    郭嘉點頭:“回頭我同公達、公台和文和他們商量。”

    燕清:“可。”

    郭嘉:“關於陳留王,主公想好怎麼辦了?”

    燕清默了默:“我先同你說個事。”

    便將昨晚劉協闖入他書房當中,吵嚷著要娶孫家小娘子為王妃的事給簡單說了。

    郭嘉挑了挑眉:“好一個自作聰明,弄巧成拙啊。”

    燕清:“可不正是?”

    要真有顧慮,劉協大可以私下裡來尋他說,開誠布公也好,旁側敲擊也好,而不是藏著掖著,一邊害怕,一邊自己打算且執行。

    劉協現今面臨的,不外乎是三條出路:一是回京做個任洛陽的勝家盡情拿捏、有名無實的傀儡皇帝;二是去到封地陳留,臥薪嘗膽;三是留在燕清麾下,性命衣食具都無憂,再伺機回京奪回一切。

    劉協想走的,就是第三條路,並且搶先出手,要占據從沒在他手上呆過的主動權。

    可他的小把戲拙劣了些,被大人看透後,就有些膩歪了。

    要不是覺得他太可憐,透著些孤注一擲的絕望,單憑他堂而皇之地要越界,通過聯姻單獨跟孫家搭上線,無異於明晃晃地挖燕清牆角,觸碰任一個主公都會憤怒的逆鱗。

    況且就目前看來,劉協和燕清相比,儼然是前者在接觸中獲益最多。

    燕清給了劉協優越生活的保障,給了他從未有過的自由快樂,也保他遠離了心懷鬼胎的兩派人的控制,以及何太后喪心病狂的毒手。

    燕清如果想將劉協推上皇位,還得經歷個萬般辛苦的過程,收穫的多少,除了個虛無縹緲的從龍之功來錦上添花外,還取決於劉協接下來願給多少。

    而要是燕清不願意做這麻煩事,劉協就空得一個陳留王的虛銜,根本沒有任何可利用的價值。

    最重要的是,人雖有自保之心,這點不可厚非,可燕清自認對劉協已是盡心盡力,多有親力親為,仍見劉協保留得這般明顯,很難不寒心失望。

    等他以後當上皇帝了,豈不更容易猜忌起自己曾對他的好的背後,是否存在求利的用意?

    郭嘉調侃道:“要不是主公至今未娶,膝下空虛,劉山芋又何必退而求其次?”

    燕清沒聽清楚:“誰?”

    郭嘉理所當然道:“自然是那姓劉的燙手山芋。”

    燕清哭笑不得:“別瞎給堂堂王爺起綽號,叫別人聽了還得了?”

    郭嘉敷衍道:“噢~噢~”

    燕清:“有這神來一筆,我還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推他一把了。”

    郭嘉:“一次不忠百次不容,主公慎重。”

    燕清沉吟片刻,也道:“罷了,那就遂他願,當個平安王爺,富足一生吧。”

    從血統上看,劉協自然是劉辯之後最正統的皇位繼承人,可也稱不上當仁不讓。

    有能力扶持個皇帝上位的,看重的自然是與自己利益息息相關的方面,而在絕大多數天下人眼裡,只要坐在帝座上的還是姓劉的宗親甲冑,哪怕血統隔得有些遠,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劉協的優點,除了先帝的血脈外,不過在於他的年紀幼小和無依無靠,也就是好控制罷了。

    劉協這會兒定然已經被發現失蹤了,可相關者都已出逃多時,又不敢大張旗鼓地搜找,是以就如大海撈針,根本沒有頭緒。

    剛巧皇帝也還能撐一段時間,夠他們一邊找,一邊找別的合適人選替代。

    那宅心仁厚的幽州牧劉虞,野心勃勃的益州牧劉焉,都有可能。

    還是說,直接在宗室里再推一個小孩出來?

    總而言之,劉協失蹤一久,等大局塵埃落定,就再不會有人關心這堪稱舉目無親的小孩的死活了,燕清也不擔心會遇到什麼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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