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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會在不得已時博弈,也不會把籌碼押在同一人身上。
剛烈得敢碰死在金鑾殿上的忠節之士,早被黨錮之禍給耗得所剩無幾,剩下的要麼隨波逐流,要麼就是暗藏野心的投機派了。
燕清漠然道:“想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也得看我肯不肯捧場。”
郭嘉關注的重點卻在於:“主公還喜看百戲?”
“如果是你演的話。”燕清隨口敷衍他句,將話題導回正路上:“待地道建好,不如以火為信,將公孫瓚和他那幾個弟兄兒子都捉了砍了,就能回南邊支援了。”
到時形成三路夾擊之勢,他就不信兗州還能撐多久。
郭嘉頷首:“還可叫兵士們每人帶上火把,見樓就丟。”
“嗯。”燕清漫不經心道:“是了,前些時日,烏丸、鮮卑各族都有送信來,道是曾承劉虞恩惠,深恨瓚性殘暴,迫死恩人,願與我盟,好為其報仇雪恨……”
郭嘉心如明鏡一般,撫掌笑道:“主公定已應了他們。”
“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燕清唇角微揚,起了個頗懷惡意的漂亮弧度:“他們自投羅網得如此爭先恐後、冠冕堂皇,我豈能置之不理?”
若是對幽州虎視眈眈已久、常起兵禍、害得民不聊生的那些狼崽子異族,對那優柔的劉虞真有幾分真感恩戴德,就不可能在劉虞被公孫瓚砍掉腦袋的時候,一個個都袖手旁觀了。
這時候站出來,顯然是看出公孫瓚只是在做困獸之鬥,幽州境土有大半已淪陷於呂布徐榮部的鐵蹄之下,覆滅已成定局,眼紅想分一杯羹罷了。
聯手?
——笑話。
那可是公孫瓚身上,唯一值得他欣賞的地方。
第207章 呂布捉刀
是夜,主帳內燃著長燭,暖光流淌在姿勢親密的二人身上。
燕清閉著眼,舒服地枕在呂布膝頭,一邊任對方用那雙拿慣刀兵的手笨拙地持著巾子,為他絞乾因剛沐浴過而濕漉漉的長髮,一邊以聊天的口吻說起正事。
“若不出所料,最遲後日,烏桓、鮮卑和南匈奴這三家,都要來求見了。”
呂布對此也略有耳聞,於似禿鷲一般聞血而來的蠻子,他一向沒甚好感,但相信自家主公英明神武,於是並不曾過聞。
現燕清主動提及,他手底動作不由一頓,既想問些問題來清除掉徘徊數日的迷惑,又習慣性地警惕起來:“主公莫不是要故技重施罷!”
他指的自然是對西羌王徹里吉的隻身犯險、擒賊擒王那一出。
燕清能清晰地感覺到枕著的大長腿的肌肉,都隨著呂布屏住的呼吸緊繃了起來,便笑著在他胸膛上摸了一把:“絕無此事。”
呂布長長地鬆了口氣,恢復了絞頭髮的動作,不滿道:“那些蠻子,歷來討嫌得很。”
儘管丁原收復了部分并州失地,但家鄉一度淪陷,導致鄉人流離失散,或是死於戰火的仇恨,還是在呂布心中埋下了極深的印象。
他固然惟燕清之命是從,可只要有機會,他就不可能對那些異族的惡賊心慈手軟。
燕清漫不經心地在他腿上翻了個身,長嘆口氣,才嗯了一聲。
在漢末三國這段歷史裡,每逢北邊的諸侯為兼併而交鋒,總少不了這些攪屎棍的身影——燕清雖嫌這詞太粗鄙了些,輕易不願說出口來,但形容那些蠻夷的做派,卻是貼切得很。
不管是由於夫羅帶領的南匈奴,蹋頓統領的烏桓,步度根和軻比能理治的鮮卑,都很是積極地同各大諸侯搭上線,冠冕堂皇地以‘外援’的身份參與到中原的大小戰役中,趁機燒殺劫掠,再瀟灑拍拍屁股,帶上奴隸和錢糧走人。
中原的漢人一勢強,他們便假意歸順稱臣;一勢弱,他們便翻臉無情,發動反叛;一見有利可圖,就以協助為名,入境搜刮;一見他們自顧不暇,便大肆進犯中土,圍攻城池,踐踏莊稼,砍殺漢民,奸掠婦女……
對於大部分渴求勝利的軍閥們而言,付出這麼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就能暫時換來一支彪悍善戰的精兵,也很是划算。
如史上的董卓,袁紹,劉虞,甚至後期如魏文帝曹丕等統治者,都一度在戰況告急時,爭取這些聲名狼藉的外族,做僱傭軍一樣的存在。
至於會給百姓帶來的痛苦劫難,或是留給勝利者頭疼的滿目瘡痍,暫還不在他們考慮之中……畢竟地盤若攻打不下來,又有什麼操心的立場?
顯然是跟那些人合作慣了,他們這次在主動聯繫起燕清時,竟是半點不覺得會被拒絕。
燕清半闔著眼,眸光森冷,語氣只淡淡:“何止是討嫌而已?”
呂布默默咀嚼了會這喜怒不明的七個字,漸漸回過味來,半晌後,忍不住試探道:“主公是假意同他們聯手?”
燕清:“嗯。”
呂布在心裡飛快地盤算一下,眉頭就皺起來了,看向燕清的眼神,也慢慢湧上懷疑之色:“主公真不是那麼打算的?”
燕清失笑:“我何時騙過你!”
——豈止騙過,騙的次數還不少哩。
呂布暗暗腹誹,面上卻不露分毫,只老實巴交道:“好似不曾。”
燕清滿意了,向他透露了這次的具體計劃:“我知你不會放心,因此這一回,我專程允你參與進來。”
呂布:“!!!”
燕清心情頗好地欣賞了會他震驚又喜悅的有趣表情,才繼續道:“他們無一人曾見過你我模樣,因常居塞外,消息也比較閉塞,可以充分利用一下這點。”
呂布似懂非懂,呼吸急促。
燕清慢悠悠道:“因此這一回,我有意讓你捉刀。”
他所攜的卡牌技能雖多,然限制也不少。
但凡是殺傷力大的,對他負擔也極大,尤其是那些範圍性攻擊,還多是敵我不分的。
每回都讓他單刀赴會,不說呂布意見極大,郭嘉荀攸等謀士,也斷不可能容他這般胡來。
不過這次對面為表合作的誠意,來的多是首領,要麼是首領的繼承人,他不做點什麼,都感覺太對不起那場差點導致漢人滅族的五胡亂華。
在深思熟慮下,燕清索性決定,就將衝鋒陷陣的事徹底交給呂布,他在邊上打打輔助好了。
呂布一臉茫然:“捉刀?”
他不每日都捉著刀麼?
這典故還不成,呂布當然不解。
燕清也不解釋,隻眼底掠過一抹狡黠,沖呂布眨了眨眼,唇角微微上翹,就成功將對方迷得神魂顛倒,乖乖附耳過來……
翌日下午,領兵快馬加鞭,一路疾來的鮮卑首領軻比能,在親眼看到在戰火中搖搖欲墜的城壘時,不禁鬆了口氣。
——好在趕上了。
自有勇有謀的那位首領檀石槐去世後,只短暫地聚合過的鮮卑各部就再度四分五裂,在數十年間,分為三大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