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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沖微愕的燕清眨巴了下眼睛,慢條斯理地搖著羽扇,含笑道:“主公何必裝作不知?”

    燕清:“……”

    他哪兒就‘知’了?

    “奉孝打什麼啞謎?”燕清無奈道:“且不說你我此時此刻,皆在萬里之外,即便要下手,首當其衝的,也是陳群而非他。”

    郭嘉搖了搖頭。

    不過看燕清是真以為自己無辜,他便不再故弄玄虛,只笑眯眯地將心中所想娓娓道來。

    原來,真要追究起陶謙在沒了史上曹操為父雪恨那一嚇的情況下,竟還死得更早了些的緣由,還真跟燕清帶來的蝴蝶效應脫不了干係。

    因燕清重視防疫,愛護部下——尤其以郭嘉為首的一干體弱多病的文臣的身體健康,自得封公侯後,他仗著自己有了更多的權限,就順勢修改了不少相關的法律令條,其中就有數條,大幅地提高了諸如醫者、工匠等的待遇。

    在招致士族不滿抗議的同時,也引得獲益者將燕清視作明睿之主,加上燕清治理有方,治下安逸富饒,一派欣欣向榮,於是不乏拖家帶口,千里迢迢,也要奔來的。  

    陶謙是為慶祝燕清太過自負地輕易遠征,導致被兗州那一派發起反叛、還丟了一塊辛苦經營的沃土,而設宴請賓客時,高興過頭,才不慎染了風寒。

    他到底年歲不低了,是以一早就慎重對待,派人去請城中醫者,這下便徹底傻了眼。

    竟是所剩無幾,但凡有些名氣的,都早舉家搬至豫州去了!

    陶謙只有一邊先用著那幾人的藥,一邊派了快馬,往兗地求援去了。

    這來來回回一折騰,就是半個月的功夫,期間他的病情非但不見好轉,還加劇幾分。

    最讓陶謙胸悶頭疼、也是為這困境雪上加霜的是,大概是由於他染病缺醫之事傳了出去,那些個藏在城中,往日行事低調的晉江教徒,因仇恨他這刺史對教主背後捅刀的所作所為,居然膽大包天地阻撓起草藥的供應來了……

    只是誰都沒想到的是,陶謙真會一命嗚呼,導致偌大徐州,瞬間成了無主之物。

    燕清聽完來龍去脈,真是哭笑不得,也懶得反駁這跟他沒什麼關係了,只道:“怎就無主了?他那長子不是繼承了去麼?橫豎現今朝野一片混亂,陛下亦是自身難保,根本顧不上一區區徐州刺史之位。等騰出手來,饒他再無能,也該站穩陣腳,可大大方方上本表奏,得個名正言順了。”  

    兗州的袁術那邊,只要還有點腦子,那就算再垂涎這一仿佛天賜的良機,也不敢輕易去吃這嘴邊肥肉的——趁新主勢羸,就對昔日盟友下手,那短期內誰還敢與他聯合?

    但凡是誰開了這互噬的頭,一直蠢蠢欲動的幽州公孫瓚,就不可能再與他們相安無事。

    當然,如果是絕對會在西涼戰事一了後、就起兵劍指兗州以報復的燕清,這一受他們最忌憚的頭號大患已解,情況就大有不同了。

    偏偏是在這強敵在側、需廣建盟交的節骨眼上,才讓袁術不敢輕舉妄動,只有眼睜睜地看著徐州的大亂被慢慢平息。

    這麼說來,也是耐人尋味:別看陶謙雖死得憋屈,可他兒子能坐穩這一位置,卻也的的確確是間接託了燕清的福。

    聽燕清這一問,郭嘉不由將扇子啪地一收,理直氣壯道:“敢問主公,徐地在陶謙之子手裡,與在主公囊中又有何異?”

    郭嘉朗聲笑道:“他日倘若吾等想取,憑那無知小兒之能,斷無守住之理!”

    “……”  

    呂布眸光微閃,暗暗地震驚了一下。

    這狐狸念的書多的,本事的確非同一般,旁的不說,光這拍馬就拍得渾然天成!

    燕清果然受用,莞爾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也對。”

    只要陶謙別是臨終前忽然發了善心,非將地送給諸如曹操劉備一類的英雄人物,他們便不會陷入被動的處境。

    顯然,沒了史上那迫在眉睫的外患,陶謙自然就不必將徐州視作燙手山芋、行不得不忍痛割愛給外人之舉,而是交到了親生兒子手裡。

    於是乎,就沒有便宜可讓袁術撿了。

    燕清沉吟片刻,忽道:“不過這邊的戰事,也該速戰速決了。再等上十日,假使新的使者還不來,我便去書一封。”

    郭嘉傲然道:“何須十日?”

    燕清與他交換了個心領神會的眼神,不由相視一笑。

    看得呂布撇了撇嘴,悶悶地撓了下自個兒掌心。

    燕清突然道:“待這戰事一了,我有些話,要單獨同你說。”  

    這話仿佛沒頭沒尾的,郭嘉卻不細問,笑吟吟道:“好。”

    呂布左看看右看看,擰緊了眉頭,還是沒問了。

    徹里吉不久後也得知了徐州那大官兒病死的這一消息,頓時大喜過望,迫不及待地問道:“這麼一來,那燕清豈不是要即刻撤軍,返回後方坐鎮了?好、好好好!”

    眾大臣面面相覷,還是雅丹丞相無可奈何地上來提醒道:“陛下,陶謙同燕清是敵非友。”

    徹里吉這才知道,自己因不夠了解中原情況,不但白高興一場,還在臣子前鬧了個小笑話。

    他暗惱不已,勉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心裡不免犯嘀咕:怎連老天都這般幫那燕清?

    雅丹則是通過這點看出,自己的主上並不是之前表現出的那般充滿底氣。

    之前的堅持主戰,恐怕不過是一時氣怒下作的決定,現多半是反悔了,只苦於無台階可下,才硬撐著罷了。

    他本就不贊成同燕清硬碰硬,這下感覺有了突破口,心念一轉,便道:“不知那劉姓稚子如何了?”  

    他們懼怕的是帶著實打實的軍隊、雷霆凌厲的燕清,可不是劉康這一能被他們嚇得體淚橫流的小兒,說話間自多是輕蔑,毫無敬意。

    徹里吉不耐煩道:“不甚好。”

    雅丹不禁皺了皺眉。

    在議事結束之後,他連監督軍隊都不及去,而是匆匆忙忙地趕往囚禁劉康的地方去了。

    這一看倒讓他放心不少:雖看著病怏怏的,神態畏畏縮縮,可還能喘氣,也用得進飯食,命赫然較他想像的要硬上許多。

    雅丹鬆了口氣。

    只要劉康還活著,之後只要協商得當,說不定還可化解這一危機。

    經越吉元帥死得狼狽後,就轉變為主和派的雅丹,做夢也想不到的是,他雖猜出了幾分敵軍的險惡用心,卻不會知道,披著溫文爾雅的君子外皮的燕清,並不會按照常理出牌。

    在羌人使者再一次來到後,燕清終於不似之前那般堅決強硬,而有意無意地問起了皇帝的身體情況。

    看來一直得不到劉康的消息,燕清作為主帥要承受的壓力不小,這下也有幾分扛不住了。

    雅丹得知燕清的態度轉變後,喜出望外,一面大力促成兩邊和談,一面遊說朝臣和國王徹里吉,因他在朝中一向有著威望,事情倒是進展的十分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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