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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仍閉著眼,後腦勺在他腿上蹭了蹭,調整了一下躺姿,將手又朝他伸近幾分,笑道:“裝什麼傻?”
呂布懵了一懵,全然不知燕清是什麼意思,也不好意思問,索性將一手搭了上去,緊緊握著。
沒想到會忽然變得這般沒有默契,把調情差點換成了訓狗的握手動作,燕清不由嘴角抽抽,哭笑不得道:“……伸手作甚?我方才給你剝了那麼多果子,你難不成是一顆都沒給我留?”
呂布下意識地瞟了眼已是精光的銀盤,一臉無辜。
好在燕清不過是逗呂布玩玩,並非真是饞果子了,是以並未揪著這事調侃不停,而是很快換了話題:“不過這紙包不住火,再有信使來,就不殺了,省得被盧太傅知曉後惹出風波來。”
呂布眸中神光一動,屏息靜聽。
燕清不急不緩地繼續道:“……就在附近挑個地方,與那位國主談談罷。”
呂布不假思索道:“布亦往。”
“不可。”燕清曲指在他下巴上敲了一敲,含笑道:“我若不肯單刀赴會,徹里吉豈敢只身前來?若是帶了你去,與領上千軍萬馬,又有何異?”
呂布對這換做平常、早能叫他心花怒放的誇獎話充耳不聞,登時急得幾乎要拍案而起,若不是及時想起燕清還枕著自個兒腿這茬,早不能坐住了,現卻只能壓低了聲音拼命反對:“甚麼單刀雙刀的,主公不是使劍的麼?這且不提,這般行事萬萬不可,還請主公三思!!!”
燕清早在開口前就對這反應有所預料,便笑眯眯地睜了眼,先親昵地撩開對方武袍下擺,兩指一動,輕輕揪了下那肌肉硬梆梆的勁瘦腰身,想藉此緩和一下氣氛。
不想呂布滿腹愁緒,又不是什麼敏感體質,根本紋絲不動。
燕清計未得逞,只有將兩指換成了整隻手,在對方小腹上狠狠揉了幾把,笑盈盈道:“回魂了回魂了。”
呂布這才耷拉下眼皮,狹長眉目中神色莫測,面無表情地應道:“唔?”
燕清自知理虧,輕咳一聲,給臭著臉的呂布提了個醒:“那日我化作公瑾模樣破冰牆的情景,你該不是已經忘了乾淨罷?”
呂布心裡煩悶,故意瓮聲瓮氣地回:“自是未曾。”
燕清輕笑一聲,淡淡道:“那徹里吉若不想要命了,便可一試,我倒也想看看,他要如何近我身。”
要真擔心出問題,他大可穿上一身防具,再有卡牌護身,可謂無懈可擊。
除非那徹里吉比神出鬼沒的真神棍左慈還厲害,不然要想動什麼歪心思,就無異於白日做夢。
況且圖謀對方性命的人,可不只是徹里吉。
燕清在決定這回遠征時,就不準備只把擅長見風使舵,隨時可能反水、趁火打劫邊境百姓的西羌打得僅僅是明面上稱臣納貢,就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
那連治標都稱不上,遑論治本了。
倒是史上曹操對匈奴的雷霆鎮壓,對首領分別進行扣押、部眾則用漢朝官員監管,進行強硬分化的策略,能叫他們好些年都翻不動身的做派,頗得燕清的心,這回不說依樣畫葫蘆,也多少有借鑑的意思。
只消下狠手將西羌國的核心人物清理一遍,再讓各部眾間亂戰出個結果,從而選出新的來,就得花頗長一段時間。
燕清的口吻自信平淡,呂布卻絲毫不覺寬慰放心,只勉強地勾了勾嘴角,眼神仍舊陰鷙。
燕清笑道:“還氣著呢?”
呂布冷冷道:“不敢。”
燕清不再廢話,只按了按他暴起青筋的額角。
“……”
呂布扭過了頭。
燕清嘆了口氣:“奉先啊……”
呂布迅速將頭又扭回來,不肯死心地接著勸道:“主公確有些常人莫測之神威,只是那蠻子性狡殘虐,不宜如此掉以輕心……”
燕清好脾氣地應付了羅里吧嗦的呂布好一會兒,最後仍然不肯表態,只笑道:“我何時是莽撞行事之人?縱有萬全之策,還得看他是否也有誠意,肯一人前來,不然我是斷無可能去見的。”‘’
呂布哪兒看不出燕清的心思,一面打定主意事後尋討嫌的郭奉孝說說,一面雲淡風輕地換了話題:“布資質愚魯,心中尚存一惑,盼得主公解之。”
燕清莞爾:“但說無妨。”
呂布沉聲道:“主公懷此千變萬化之能,可謂鬼神莫測,又乏人知曉,何必勞師動眾,真奔襲一趟,來救那兒戲一般的小皇帝?依布淺見,主公大可半途便化作他的模樣,屆時由主公替他坐了帝位也好,尋機法堯禪舜也好,都較他要強上何止千百倍。”
燕清耐心聽他說完,方搖搖頭道:“那你可就想錯了。現今帝勢傾頹,民心離散,陛下不過一傀儡耳,縱有諸如盧太傅一流忠漢棟樑竭力扶持,試行匡君輔國之事,然而大勢已去,亦不過是徒勞無用之功。我即便能騙盡外人,化作陛下之相,可到頭來行事無權,又有何用?禪位更是談何容易,現朝臣們想方設法,欲制我且苦無方,又豈會任‘陛下’荒唐至此?”
說白了,若是個有實權的皇帝,手中有那千絲脈絡,神軍萬馬,便絕不可能是單用相同模樣的人替了本尊,就能取締的輕易從容。
若是個被人漠然忽視的傀儡,取代起來倒是簡單多了,可當上之後,除了自找麻煩,束手束腳外,實際上是得不到半分真切的好處的。
呂布聽完之後,自然明白自己出了個餿主意,伸臂抱住燕清,俯首蹭蹭,赧然地不吭氣了。
“夜深了,你也回去歇息罷。”燕清躺舒服了,輕佻地拍拍呂布的一側臉頰,笑眯眯道:“不是我不願讓你留宿,而是奉孝近來怕是起了疑心,還是莫叫他察覺出端倪來的好。”
呂布蹙著眉:“喔。”
離開後,呂布還留了個心眼,往周圍特意掃多幾下,果真看到個怪眼熟的、平日跟在郭嘉身邊的親隨的背影,想必是跟那狐狸匯報去了。
被這種心細如髮、還在愛人面前說話極有份量的狡猾智士盯上,可不是甚麼好事。
呂布不由暗罵一聲,慢吞吞地往自個兒的軍帳走的同時,不得不在腦中琢磨起對策來了。
只是不等他將對付郭狐狸的方法想出來,徹里吉派出的新信使也還在路上,後方就又傳來了一道意味著極大變數的消息。
——徐州刺史陶謙病逝。
第187章 雅丹丞相
“此話當真?”
對這曾受過他一些恩惠,又明智地通過參加當初的伐董聯盟以作兩清,後對他不親不熱,還在陳群等人掀起叛變時,第一時刻選擇同他們聯盟的陶謙的死,燕清談不上有任何感慨,頭一個反應,倒是莫名其妙。
這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在家中坐著,又無天災人禍——就算是他要回頭算帳,距兵臨城下那日也還早得很呢,怎說沒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