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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清樂道:“只要是堂堂正正地在校場切磋,怎麼算私鬥?就是你切記莫要掉以輕心,倘若、”燕清到底不願太打擊呂布,到這生硬一頓,含糊帶過:“反幫對方揚名,就不好了。”
呂布瞬間明了燕清方才剎住的那個詞,一下被徹底激發了鬥志,暗暗鼓足了勁兒,摩拳擦掌,就開始盼著那倆人來了。
郭嘉若有所思,問道:“剩下那人如何?”
“劉備啊。”燕清斟酌著用詞,稍微綜合了一下古人的評價,慢慢道:“人傑也。有雄才大略,好施德布澤,行事寬仁有度,深得民心,可得人效死力。”
他是想著早早提醒一下麾下這些心腹文臣武官,不料郭嘉聽完這話,原還認真警惕起來的模樣,一下就散了不少。
燕清:“……”
這是鬧什麼?
郭嘉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先是吊兒郎當地翹起了一條腿,才笑吟吟道:“論起樂善好施、寬宏大量,勇而有義,又有誰能抵得上堂堂燕教主、”他假裝失言:“喔,燕司空呢?”
荀攸恰到好處地點了點頭,呂布為首的武將們,也不計前嫌地連連頷首,表示認同。
燕清平白無故地又被拉出來調侃一頓,臉上倒是平靜淡定得很:“高伏義。”
高順忽然被點名,反應卻半點不慢,立馬站起身來,抱拳道:“在。”
燕清看也不看得意洋洋的郭嘉:“明日起,關於操練郭別駕一事,就還繼續交給你負責了。”
郭嘉的笑聲戛然而止。
高順對此恍若未聞,毫不猶豫地應下。
第80章 情詩一首
說曹操,曹操就到。
燕清剛小懲完郭嘉,就有人報曹操率了七千步兵、九百輕騎和八百弓兵,自渤海趕來會合了。
而他讓族兄夏侯惇指揮兵士們在緊挨著燕清軍營的邊上築寨紮營,自己則連臉上的塵土都不及洗去,就匆匆來求見燕清。
燕清沒想到曹操來得這般神速:“這麼快?”
郭嘉更關心的是來的人數,也不免有些意外:“這曹孟德倒是傾盡全力了。”
在陳留避禍的曹嵩漏算黃巾,落得家破人亡的結局,自然沒豐厚的財物遺留給曹操這個兒子。
曹操憑三寸不爛之舌,從父親故交手中取得一些錢財後,就義無反顧地領著夏侯氏的族人,往渤海招兵買馬去了。
既是異鄉人,曹操雖靠雷霆手段和超人一等的魄力才幹,暫時鎮住了一干宵小,但要在陌生地方另起爐灶,絕無可能是樁易事。曹操能在短短月余功夫里,就集結近萬兵士,已是難能可貴的了。
這下全投注進燕清這場伐亂聯盟中,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既有要為自己大幹一場的決心,也有力挺燕清這位盟主、好償報父仇之恩的用意。
荀攸淡淡道:“他並無後顧之憂。”
曹操讓底下兵士傾巢而出,不在渤海郡留人,看似冒險瘋狂,其實是明智之舉。
加起來統共一萬兵士,留多了,派去遠征的就顯得磕磣;留少了,真遇了危險,也是杯水車薪。
倒不如孤注一擲,讓得了他這份坦誠示好的燕清,到時不好對或遭難的這個好鄰居袖手旁觀。
燕清一下想通這些關竅,不由瞟了呂布一眼。
……人的心眼數量,莫不是過了一米八這個閾值,就開始跟身高成反比了?
呂布:“?”
他正奮力琢磨著,冷不防就被主公掃了一眼,可他剛回看過去,燕清就不動聲色地將視線移開了,揚聲道:“快請孟德進來。”
“喏。”
負責通傳的兵士忙不迭地出去了。
燕清目不轉睛地看著晃動的帳幕,躑躅一息,還是起身道:“還是去迎罷。”
既然主公都這麼說了,一干臣子當然也得跟上。
走至半途,正巧與大步流星地走來的曹操碰上了。
曹操個頭不高,氣場卻很足。在燕清看來,仿佛是用一米六的身高,硬生生地走出了兩米六的氣勢——一掃上回分別時的頹迷,而多了寶劍出鞘般的凌風銳氣。
緊隨在他身後的,是除夏侯惇外的大部分跟曹操起兵的夏侯族兄弟,各個威風凜凜,精悍結實,神采奕奕。
夏侯氏果真是人才輩出,燕清不禁感嘆。
他在打量曹操這一行人時,曹操也在光明正大地打量著他們。
為首的燕司空容貌俊美絕倫,眸若點漆,眼底似有光華流轉。著一身銀底獅紋戰袍,頭戴金線青底冠,並無多餘佩飾,只懸著一方小巧玲瓏的官印,綬帶共衣袂翩飛,優雅向他們行來。
落後他一步的臣下,則分成涇渭分明的兩列——左側是衣冠濟濟、劍佩鏘鏘、眉目剛毅的一干武將。其中又以頭戴三叉金冠,兩道紅纓囂張高聳、末梢則隨步履帶起的勁風微盪,身著百花袍獅蠻鎧,身長近一丈的呂布呂奉先,最為氣勢驚人。
右側則隱隱以面帶懶散笑容,襟口鬆散,手持從主公拿討來的漂亮墨尖羽扇,倜儻風流的豫州別駕兼軍師將軍郭嘉郭奉孝為首,在他手邊上並肩所行的,則是衣冠楚楚,文質彬彬的幾位文士。
燕清的視線在那幾個努力板著面孔,卻仍脫不開幾絲青澀的拘謹的夏侯某某上一一掠過,悄悄地惋惜了一瞬,便掛上了得體而溫和的笑弧:“孟德,別來無恙?”
等到了燕清跟前,他就要深揖一禮,朗笑道:“勞燕司空記掛,操實不敢當。雖慚不才,既承司空之邀,定當聽從調遣,竭盡全力,不使有缺,只求共扶國家,還天之常。”
“多禮做甚?”
燕清伸手欲扶他,可曹操卻不是裝樣子而已的,動作更快,已將腰彎下去了。
曹操笑道:“禮不可廢。”
“你啊。”
燕清無奈,極自然地順著臂膀往下滑,不輕不重地握著曹操的手道:“路上辛苦,然軍中禁酒,我雖將為你設宴洗塵,也註定只能有肉無酒了,還望孟德莫嫌。”
曹操躊躇滿志而來,又不是為混吃混喝的,聽盟主燕清這般有原則,非但不感被怠慢的不悅,而更歡喜了:“國有常刑,軍有紀律,豈能輕破?如此已是好極,多謝司空。”
呂布的眼珠子不自覺地就黏在了兩人一直沒分開的手上,心裡醋溜溜的,卻什麼都不敢做,只悶不吭聲地跟著。
倒是頭回見燕清勢中人的那一堆夏侯,被堪稱華麗的場面給震了一震,剛好不容易從燕清身上移開,就又對著呂布不斷觀察了起來。
呂布沒精打采,嘴角懨懨瞥著,並不搭理他們。
直到無意中瞅見燕清一邊親親熱熱地攜曹操往主帳走,一邊不著痕跡地將手心上沾到的汗和灰給偷偷摸地擦回了曹操的武袍上,心情才豁然大好。
當爽快人遇上爽快人,又剛好目標一致,非常明確時,對話就極為簡單明快。
曹操膽敢將全副身家壓上來,既是看好燕清,也是極有自信的表現。他立意是要成大事的,早在來前,就跟幕僚們畫好了進取之策,正巧與燕清的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