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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剩下的那幾州,也根本不中用的:荊州自知與猛虎強敵為鄰,無奈無力抵擋,只有瑟瑟發抖,閉耳塞聽,不聞不問;交州早早乖乖上貢,比對朝廷這還要勤快得多,而他所據之地極為偏遠,燕清一時半會既顧不上,也瞧不上,倒能繼續偏安一隅;涼州兩勢時戰時和,聚時不團結,分則不堪一擊,指望不上;而據聞有天子氣的益州……呵呵,劉焉怕還舒舒服服地仗著天險,做著做一輩子土皇帝的夢呢。

    如今燕清士氣如虹,勢不可擋,在他的公國之內,還能名正言順地積聚實力。

    看著他的治地蒸蒸日上,朝廷卻百年如一日地頹唐混日,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爭論不休,怎不叫人寢食難安?

    左慈對那些只知蠱惑人心、卻沒甚麼真本事的妖道不屑一顧,但在取得皇帝信任後,將局勢好好分析一通,根本不愁不將這些人的憂慮徹底勾出來。

    哪怕對如今的燕清而言,得陛下賜予的高官厚祿,聖旨正出師之名,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世間已是他一家獨大,壓根兒無第二股勢力能與他抗衡,但他的心腹幕僚和愛將,卻不見得會與他的野心同氣連枝。

    左慈要說服劉康,叫這位天子認清局勢,不輕易被有些仙人妙法的燕清所震懾,而開始抵抗對方的影響力,讓燕清束手束腳。  

    想法很好,實現起來卻……

    不如人意。

    劉康熱情地握著他的手,絲毫不擺皇帝的架子,臉上都是情真意切的笑。

    他一邊著人速速設宴,一邊就緊挨著左慈坐下,親親熱熱道:“不知這位先生,帶來了仙君——”劉康不慎一個順口,就把內心的真實想法給帶出來了,迅速改口道:“燕卿的什麼消息?”

    這是從何而來的誤解?

    左慈微愣,蹙眉澄清:“貧道同燕司空,並無關聯,純粹為陛下而來。”

    劉康:“……”

    左慈決定下道猛藥,一開口便是誅心之言:“陛下久居深宮,怕是有所不知,如今這天下人,多數隻知有燕仙君,卻不知有陛下了!”

    盧植臉色大變,斥道:“胡言亂語!”

    劉康恍恍惚惚,眉頭越皺越緊,將攥著他的手給猛然鬆開了,慢慢地往後退了一步,猶疑道:“你……真不是燕卿派來的?”  

    左慈沒想到劉康的思路還停留在上個話題上,只有鄭重其事地又強調一次:“貧道雖是世外之人,亦不與亂臣賊子同流合污——”

    劉康卻在下一刻,給左慈充分詮釋了什麼叫翻臉如翻書。

    “既然不是,你當你有什麼資格,進這殿裡來?!”

    他一臉厭惡地站起身來,一下離左慈遠遠的,一瞬間氣勢凌雲,揚聲道:“你好大的大膽!一介白身,竟敢欺君罔上,誹議忠良!究竟是誰將這奸細帶進殿來的!”

    不等左慈反應,他便大怒道:“還不來人,將這賊子帶去重審!”

    左慈還真沒料到,燕清對劉康的影響力,竟已根深蒂固,見一窩蜂沖入殿來,要粗魯將他扣押的衛兵,他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束手就縛。

    若是跟之前對流民時那般,脫身遠走,並不是做不到的。可這麼一來,本就深惡他的劉康,就只會更加將他打作居心叵測之人,不可能付出丁點信任了。

    這就與他的來意背道而馳了。

    左慈被捕下獄後,仍是不驚不慌,從從容容的模樣。  

    他很清楚,劉康肯定會派人盯著他這頭的動靜。

    於是哪怕對他施以重刑,他悄然用替身代之,全程不呼不喊,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唉聲嘆氣,衣袍潔白完好如初;刻意餓他,不送食水,他毫無所謂,高臥於獄中,優哉游哉變出御膳,大快朵頤。

    他的諸多離奇之處,很快就被不安的獄卒上報上去,讓劉康第一時間知曉。

    劉康卻只冷笑:“哦?既然他在獄中住得舒服,便隨他去罷。一間牢房還供不起麼?”

    竟是從此打算不聞不問。

    盧植心裡一動。

    儘管他對燕清的感官已大有改善,但燕清這一下橫掃數州的壯舉,還是存在感強烈到了他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無法做到的程度。

    燕清所施展出的仙人本事,他是親眼見過一些的,現若能有一人與其抗衡……

    那日後若真有什麼,朝廷也不是毫無底氣。

    一想到這,他有些忍不住了,勸道:“既真是奇人異士,又主動尋上門來,現受刑囚亦不肯走,可見誠心。陛下不妨聽他道完當日之言。”  

    劉康呵了一聲,並不看憂心忡忡的太傅,只隨便以筆一勾,就在一份連內容都懶得看的奏摺上批好了字,漫不經心地諷刺道:“此人既真有仙能,又有憂國憂民之心,那在半年之前,怎不見他現身?現風平浪靜,大局已定,他就出來挑撥離間了?”

    盧植頓時一噎。

    別看劉康的語調聽著平淡,眉眼間卻儘是漠然,便知半年前所遭的那一難,已徹底成了劉康仇恨和排斥多數自詡忠政之臣的心病了。

    哪怕有時候的針對,實在很沒有道理,他也偏執地認為對方有罪。

    盧植不由暗嘆一聲,愈發後悔當日怎沒能攔下陛下御駕親征。

    現在的劉康,也就是對參與到救駕的自己和皇甫將軍,以及他弟子玄德等人,還肯搭理幾句,其他人都完全漠視不理了。

    盧植尚在長吁短嘆,正在悠閒回程途中,又因沒了知情的摯友和眼銳的謀主在畔,只剩一幫鋼鐵直的眼瞎大老粗將士跟著的燕清,可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洛陽有人在自討沒趣,碰了一鼻子灰。

    他愣是將這一趟行軍,給明目張胆地玩成了度蜜月。

    呂布素來精力旺盛,又被迫常年餓著,只偶爾被鬆了韁繩,當然就難以輕易餵飽,叫燕清不得不啃上好幾顆桃才能徹底恢復。  

    但現在情況則有所不同。

    每天都能啃上幾口心心念念的香肉,能跟心愛之人時刻並轡騎行,時不時被賞個溫柔的親吻,摸摸腦袋,拍拍胸膛,理理領子和發冠……他也就不那麼急迫了。

    而看呂布不老那麼不知節制,跟要把他生吞活剝一樣,還無師自通,在床笫間懂得一些溫柔小意的情趣了,燕清也很滿意。

    夫妻生活嘛,總要和諧一點。

    眨眼功夫,他在忙碌中正式邁入了二十五歲,四捨五入就是三十歲了;呂夫人也已三十有六,四捨五入已有四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

    過去應付起來,他縱感到幾分吃力,可作為丈夫,卻不好意思總是示弱。

    現可歸是沒那麼叫人吃不消了。

    遺憾的是,今日天陰得很,風還有些大,燕清怕冷地躲進了車裡,舒服睡覺,沒騎著雪玉驄,呂布不免有點點寂寞了。

    不過呂布轉念一想,又覺得還得感謝這年將要過去,十一月底正是逐漸轉冷,偶爾飄個雪的時刻。

    燕清是畏寒不懼熱的體質,便再不似之前那般嫌棄一年到頭渾身熱烘烘的呂布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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