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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相比於呂布雙手空空、有情飲水飽的干坐,郭嘉赫然是有備而來,極自然地從懷裡掏出幾份公文來細看,不搭理對面暗暗透出幾分敵意來的大將軍了。

    郭嘉雖一句話都沒說,一派怡然自得的模樣,呂布卻莫名感覺自己被比了下去,再一琢磨,不禁罵這廝狡猾——待主公一會兒醒來,見著郭嘉這勤勉模樣,被誇得定不是自個兒!

    他往四周看看,除了輿圖和批越好的公文外,別的沒找著,倒翻出一本用燕清發明的印刷術折騰出的《詩經》樣本來。

    他嘴角微抽,還是硬著頭皮看起來了。

    然而只粗略看了幾行字,心思就不自覺地跑到了別處去……

    主公之前變幻成的人物,道那是周瑜長大後的模樣,他當時是為那火焰和化身之法而驚詫著,並未細想,現卻覺得十分離奇費解。

    僅僅是眉眼和身量的話,倒是極有可能,可那琴音化火、烈焰焚天的神仙本事,難道長大個幾歲,對就真能有了?

    ——斷無可能。

    呂布不假思索地否定了這不靠譜的猜想,繼續苦思冥想。

    若說同周瑜毫無干係,也不有理:不然主公何必大費周章地在外頭化成旁人,而且化誰不好,偏化周瑜不可?

    呂布怔怔出神,想了頗久,手底下的書一頁未翻,自然未被郭嘉錯過。

    而郭嘉所投來的不懷好意的目光,也迅速被呂布給捕捉到,毫不客氣地回瞪了過去。

    燕清因口渴而迷迷糊糊地醒來時,一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自己一文一武的兩個大寶貝,正在光天化日下眉來眼去的情景。

    燕清罕見地懵了一下:“你們……”

    不會是看對眼了罷?

    第182章 料敵先機

    在一瞬的凌亂後,燕清總算分辨出了兩人那灼熱對視中的敵意,暗捏了把冷汗,也定住了心神。

    就不知這仿佛永遠不對盤的倆人,怎麼又在他榻邊給懟起來了。

    燕清若無其事地掀了厚厚的被子,郭嘉想也不想地扶了他一把,讓他坐起身來。

    他以指為梳,隨意撩了撩微亂的長髮。

    呂布看得心馳蕩漾,趕忙上前一步,拿外袍給燕清披上,順道就把‘擋路’的郭嘉給擠開了。

    揚聲喚人送水來,好笑地問道:“無端端的,都守在這裡做甚?”

    郭嘉親眼看到燕清醒來,暗暗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又被這話給勾起幾分火氣,便笑得十足痞氣地聳了聳肩:“其中緣由,主公心下定然明了,何必明知故問?”

    明明郭嘉個頭較他要矮上不少,可目光觸及那皮笑肉不笑時,燕清莫名地就感覺心虛氣短几分。

    他輕咳一聲,打了個哈哈:“事急從權耳。”

    郭嘉對這說法毫不買帳,兀自抄了抄手,冷冷一笑:“邊州戎族,頭個礙著的總是京師一帶,主公辛苦一趟,到頭來獲利的也是那些個朽木罷了。其向來不與主公親厚,無甚情面可講,此回不過因著文若,出工即可,何必當真這般賣力?倘若真有攘外之心,也不當急於一時半會,現卻本末倒置,損了真正要緊的貴體!”

    燕清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且不說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即便這會兒偷工減料,日後收拾爛攤子的,還不是我們?總不能指望狼心狗行的秉政之輩,奴顏婢膝的當道之徒,行那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提刀策馬收拾舊山河的壯舉罷?”

    這般透著赤裸裸的問鼎天下意味的語句,如今也就只能當著這兩人的面說了。

    燕清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終歸將郭嘉說服了。

    待送走他後,對著一臉深以為然的呂布,燕清便瞬間換了一副面孔。

    他板著臉,假意遷怒道:“平日見你對奉孝總瞪來瞪去的,關鍵時刻,你反倒認可起他來了,這是誠心的吧?”

    呂布訕訕地摸了摸頭,卻還是硬著頭皮,固執己見道:“奉孝所言,確實有幾分道理,主公身體較那些玩意兒要緊得多……”

    燕清終於沒繃住嚴肅的表情,失笑道:“得,你們倒是聯起手來了。我下回注意便是。”

    於是攆走呂布,在帳中化身華佗,按下羞恥之心,一口一個“越老越要補啊”地,就用倆砸在手裡的廢紅牌,將血給回滿了。

    再出帳時,他一身白衣勝雪,腰纏紫金玉帶,外披玄色追風袍,頭戴白獅和玉冠,已徹底恢復了往常的神采煥發,容光奕奕。

    不過這回,眾將士明里暗裡投向他的目光,卻半點不受這出色容貌影響。

    今晨那受燕清召來的熊熊烈火,將冰壁焚燒殆盡之事,已傳遍了數軍大營。

    身上帶著手持桃木枝的小木雕人兒的教眾,眼神自是愈發熾熱虔誠,而在原是半信半疑的那些人眼裡,則透著深深的畏懼,和本能的惶然。

    那般莫測的鬼神之力,著實叫人心中戚戚。

    呂布同樣看在眼裡,心在雀躍之餘,又仍有疑惑未解,是以舉止間透了幾分心不在焉出來,很快就叫燕清察覺到了:“奉先可是有話說?”

    呂布往四周一掃,受了他眼神示意的典韋迅速領著親衛往邊上退開幾步,讓出個說話的地兒來。

    他鬼鬼祟祟地附耳過去:“那周家小子,難道也有神仙本事,只是其尚不自知?”

    燕清被問得莫名其妙:“怕是沒有罷。你何出此言?”

    呂布心裡疑雲更重,追問道:“那主公何故專門變成他那模樣,好燒冰層不可?”

    燕清:“……”

    這還真不太好解釋。

    他糾結地思索片刻,慢吞吞道:“他性屬火,要合適一些。旁的因時機不到,暫不好與你明說。”

    他還能變成神呂布這一武將的模樣,發動武將技“神憤”呢……就不知具體效果會是如何了,難道是讓附近的所有人都把衣衫爆掉,變得赤條條的嗎?

    不過就算讓呂布看到‘神呂布’那一副變形金剛般的誇張樣子,怕是根本就不會往自己身上聯繫吧。

    想著在那種情況下,呂布勢必會露出的震驚又不解的表情,燕清就有些忍俊不禁。

    呂布聽得半信半疑,可燕清既不好說,他就沒想過要勉強,只默默咽下了困惑。

    燕清倒是一直等著盧植他們來問情況,不料一直沒等到人,對方甚至權作不知此事一般,安安靜靜地緊隨燕清的大軍,在一日後繼續拔營前進了。

    聽了燕清的問題,郭嘉不由笑了出聲:“主公名氣越盛,他們只將越感頭大如斗。若換了往常,許還能強行壓下,現他們自個兒且需仰仗主公,自然不便如此行事,唯得裝聾作啞的份,哪兒有推波助瀾的道理?”

    荀攸頷首:“正是如此。”

    燕清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

    遂不再好奇盧植他們裝作沒這回事的原因。

    山道狹窄陡峭,崎嶇難行,有些地方根本不容運載輜重糧草的車架通行,需得繞上老大一截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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