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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主,”還在為被崇拜的仙長摸了腦袋而感到喜悅不已的仆童,將收好的幾封信帖取了過來:“昨日您不在時,家中來了幾位客人,留下了這些。”
燕清笑著接了:“好,我這就看,你先去歇著吧。”
待仆童走遠了,燕清方垂眸,將三封帖子都好好看了一遍。
顯然,是他這樂於躬耕、談吐又不似尋常民夫的姿態落入有心人眼中後,引起了小小誤會,將他錯以為是史上諸葛亮那般‘待價廬中,等待明主來請’的高人異士了。
燕清在優哉游哉地觀望大勢,等待時機的這段時間裡,當地士人也在用挑剔的目光觀察他,評估他有沒有資格、夠不夠風調,加入‘高官預備役’的朋友圈。
而燕清此時能收到這幾張請帖,赫然意味著他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通過了這場無聲而嚴苛的選拔了。
雖然他壓根兒就不曉得自己是怎麼通過的,而那所謂的標準又是什麼,總歸是被單方面地錄取了。
燕清若有所思地捏著其中一封,久久沉吟。
能收到只‘秘交英傑’的鬼才郭嘉的請柬,他是不是該感到受寵若驚?
並無急事在身,燕清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沐浴更衣後,燕清心忖雙手空空定然不好,可自己的確又身無長物,乾脆提上一壇用“酒”這張卡牌所化的美酒,再帶上那張請帖,應已足夠了。
要是他沒記錯的話,郭嘉似乎嗜酒嗜美人,那這禮雖沾不上風雅的邊,也該稱得上是投其所好了。
沒車可坐,沒馬可騎,路途又不算太遠,燕清就決定步行過去了。
他心中坦蕩自如,既不覺、也不顯貧窘。
寬袍廣袖清逸飛揚,白衣勝雪若纖塵不染,狂放不羈而不失恬雅。
一想到只要按照計劃行事,就能見上朝思暮想的偶像呂布,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能阻止一樁讓呂布聲名變得狼藉的惡事啟頭,燕清的心情就變得極好。
偶見行者,他含笑點頭向對方示意,以為會得到回應。
沒想到對方卻是臉色大變,戰戰兢兢地丟下背簍柴刀,向他深深地鞠了個躬,才心有餘悸地小跑著走了。
燕清:“……”
待到了郭嘉在帖中邀他前往的宅邸,燕清剛好看到一位身長玉立的士人登上車架,僕從揚鞭驅馬,往東駛去。
燕清不免盯著車廂看了一會兒,裡頭坐著的人卻似隱有所覺,將布簾掀起一些,目光正巧與燕清的視線相觸。
兩人對視須臾,默然一笑,礙於太過匆忙,只得點頭致意了。
燕清遞上帖子後,還以為會被帶到偏廳去等,不想那僕役還是個識字不少的,定神一看,立馬派了一人去通告,自己則恭恭敬敬地將燕清帶去主人一貫待客的正廳。
而在這裡,燕清很清晰地聞到了一股淡淡裊裊的薰香殘息。
相貌偉美,氣溫雅而身頎長,又喜好薰香。
就在剛同他有了一面之緣的人的真實身份的呼之欲出的時候,廳簾微響。
燕清立即回神,微微笑著回過頭去。
就見到一個穿得比他還簡單隨便、個頭略小巧些,赤足踩在織毯上,面容清俊,笑得卻似狐狸的青年,輕快踏來。
等近到跟前了,就饒有興致地抱臂而立,沖應邀而來的客人微昂了昂下巴,才抑揚頓挫地、慢悠悠地道:“燕兄?”
燕清淡笑頷首,同他互相行禮,方正式落座。
……剛剛及冠的郭嘉,果然有些水靈有些嫩啊。
作者有話要說:這篇文會是燕清主,呂布輔w
然而不是常規爭霸文~是我新嘗試的一個套路
開頭改了很多次,嗯,總之先這樣吧
第2章 來去匆匆(重寫)
這株水靈靈的小白菜以一番慣常寒暄客套作為開場後,就將話題導入了百談不爛的當今大勢,朝中政局,再至本土民生。
其實郭嘉最初請燕清來此,是試探居多的。
傳有位半年前避居於此、隱於山中獨居的外鄉人,生得俊美非凡、器宇不凡。既能出口成章,又可祛除疾疫。身上隱有仙氣縈繞,頗有幾分奇異玄妙之處,受鄉民暗中愛戴信奉……
將此話說與他聽的友人尚是將信將疑,郭嘉則是不以為然了,倒是被勾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特去請柬一封。
要有真才實學,自然值得結交。
若只是仿黃巾賊張角的裝神弄鬼,意在欺瞞鄉人無知,妄圖聚眾滋事,既已具一定氣候,他就不可能手下留情了。
待將帖送出後,郭嘉便好整以暇地在家等待。
不想鮮少同士人有來往,倒是關懷目不識丁的耕者的這人,隔天就爽快應邀而來了,還帶了壇香氣四溢的美酒。
而自親眼見到燕清的第一面起,郭嘉心中戒備就已被化解許多。
如此朗清明澈,坤正氣寧的芝蘭玉樹,豈會是藏頭露尾、藏奸壞惡之徒?
這會兒一邊飲著辣甜芳醇的小酒,一邊與令人見之難忘的神仙美人談古論今,談天說地,著實是樁不可多得的享受。
郭嘉素來不喜咬文嚼字、講究什麼繁縟美句,燕清亦是簡單明快,措辭精準有力。
一個是意氣風發的天縱英才,一個則揣了一腹經得住千年歷史錘鍊的墨水,兩人很快拋了那些虛的廢話,直奔核心所在,越談越攏,十足的一拍即合,彼此都感到受益匪淺。
燕清來這之前,就存了心思,要在郭嘉心裡打下個足夠深刻的好印象,因此並未刻意掩飾鋒芒,而是將凌厲銳氣適當釋放出來。
要想在短期內達到這種效果,就得一鳴驚人。
當郭嘉斷言不久後天下將亂時,燕清便淡淡一笑,點明會自四月開始。
郭嘉好奇:“重光何以如此篤定?”
燕清言簡意賅:“清夜觀星象,略有所得,測得帝崩之日,將於四月十一日。”
皇帝駕崩可是大事,史書上寫得清清楚楚,因這是之後諸多大事的開端,燕清也無意中記住了。
誰都知道皇帝大病不起,大限或已不遠,可燕清竟敢具體到哪月哪日,哪怕歸功於星圖軌跡,郭嘉的頭一個想法,也還是當對方在信口開河。
他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順著燕清的話問下去:“那重光可曾窺見,哪位皇子將會繼位?”
“何須星辰相告?”燕清莞爾:“皇帝與太后屬意皇子協,屠沽外戚則力推皇子辨。前者勢弱有心無力,後者勢強可小勝一籌,卻笑不長遠。”
說到這,燕清做了一句補充:“至於皇子辯,可不似個孝順的。”
老爹屍骨未寒,這一年都不讓過完,繼位後就急匆匆地改元,可不就是不孝得接近莫名其妙?
燕清完全可以說得詳細具體,但他沒有。
畢竟適當的震震場面可行,要落得過猶不及、驚世駭俗,就失了本意了。
所以燕清這次略作收斂,並未往詳細了說,只作了幾句平平淡淡的概述,視作推論,也稱得上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