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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將軍!”
好歹是初來乍到,見他大怒,要同這將軍撕開臉來,身後列開的那幾個部將不由急忙上前,低聲勸了幾句。
孫堅氣沖沖的,半句話都聽不進去,依然怒瞪呂布。
呂布正漫不經心地捏著雙手指節,將指頭捏得喀拉作響。
好不容易等到想要的這話,頓時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來。
新官職具體如何都還沒定下,這前長沙太守就敢一聲招呼都不打,自帶人馬來上任,為此耽擱了那麼久,叫主公一頓好等。
瞧這囂張氣焰,擺的老大架子,不早給個下馬威,之後還不得上天去了?
“爽快!”
呂布倏然改換手勢,將磨拳換做撫掌。
他翻臉跟翻書似的,倒叫孫堅一行人心生警惕了。
呂布斂了剛那抹譏諷意味十足的笑,多了幾分正兒八經,漠然道:“話說一籮筐,不如手下見真章。我雖未見過那半天不來、怕還等著人三催四請的孫文台,卻也知道他多少算個能打的。至於你有沒那本事——”
孫堅面色沉鬱,毅然提古錠刀上前,知意接話道:“總之,要勝了你,就肯通傳了罷?!”
呂布瞅瞅孫堅,飛快地評估了下他的實力,心裡有數後,傲然道:“勝?只要你能在我戟下走滿一百回,我便親自領你去這麼一趟!”
而對孫堅而言,別說他正著急求見燕司空,哪怕甚麼彩頭都沒,能光明正大地將這眼瞅著比自己的年紀要輕上不少(孫堅比呂布大六歲)、還出言不遜的混帳玩意兒狠揍一頓,就只有賺頭。
孫堅毫不遲疑道:“好!”
燕清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那些盡忠職守的衛兵,已將他翹首以盼的江東猛虎一家子給鐵面無情地拒之門外,導致他們無奈之下,只有去駐紮在城郊的營房碰碰運氣,間接導致一場二虎大戰。
不過也巧,他原是與郭嘉討論洛陽政局,以及該如何招募士兵,囤積糧草,隨時準備應戰的策略,話題卻不知不覺地拐到了孫堅頭上。
因眼下並無旁人,唯獨自己帳中的首席幕僚在,剛又跟對方略有交心,於是燕清在說話的時候,也就不知不覺地帶了些直接隨意:“孫文台道自個兒是孫武子後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郭嘉悠然道:“他日後若能建立一番成就,假也能成真;若就此碌碌無為,那縱真也變假。”
好歹相處這麼些時日了,他哪裡看不出來郭嘉越是繞來繞去,就越代表對方也不曉得,不過死要面子不喜承認了。
燕清斜斜睨他一眼,聳聳肩道:“好奇罷了。”
郭嘉挑眉,倒認真想了一想,道:“孫武子曾為吳王效力,於吳一帶頗為活躍,最後也葬於此地,若在吳郡周邊有留下血脈,也說得過去(孫堅為吳郡人)。”
燕清點了點頭,樂道:“總比曹孟德認下的漢國相曹參的要近一些。”
相隔幾百近前里,往往也能照認不誤——反正那位先人到底搬沒搬過家,誰也不清楚。
“曹孟德?”郭嘉惑然,半晌才反應過來:“可是那中常侍假子曹騰之後?”
燕清道:“正是。”
這會兒曹操名聲不顯,雖有心做實事,無奈政局如此,於大多數人眼裡,這滿腔熱血四處得罪人的小憤青,就只是個靠有錢有勢有人脈的親爹兜著爛攤子的二世祖罷了。
郭嘉對曹操既無甚麼了解,也無好感,只莞爾一笑道:“主公何不仿效?”
燕清一愣:“我麼?”
郭嘉頷首:“有何不可?”
在郭嘉主動提醒之前,燕清還真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這主意不錯。
燕清略略一想,心忖:剛巧也是個好時機。
如果有心去辦,憑他如今名望勢力,阻力怕是微乎其微的。
畢竟他目前年紀雖輕,卻也稱得上功成名就:位列三公,封侯賜爵,割據一方。
哪怕日後什麼也不做,就憑宮外救駕、京郊退董,以寡敵眾大敗黃巾的輝煌戰績,也已經是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達不到的程度了。
以這般地位名望,就算突然冒出來個極有名望的祖宗,也是‘光宗耀祖’,而非單純沾光。
眾人更多認為是理所應當的,心道句果然如此。
既是龍鳳之姿,定是名門之後,豈會托於卑塵?
尤其跟那些目前尚且籍籍無名、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急於給自己那乏善可陳的添些光縷的迫切一比,燕清此舉的可信度,就會更上一層了。
郭嘉始終細緻地打量著他,這會兒唇角一揚,眸底倏然掠過一抹瞭然。
即使自家主公暫時未發一言,郭嘉也不難看出心意和傾向。
郭嘉都懶得多問,徑直笑道:“既然主公並無異議,嘉便使人著手去做了。”
燕清點了點頭,坦誠道:“我於這方面毫無了解,需你多費些心思了。不過也不著急,穩妥才是最重要的。”
採取這般做法雖難免有些無恥,但根本稱不上開創先河,甚至多的是人心照不宣,屢見不鮮。
既然在能用更輕鬆的方法摘得好處、又無損多數人利益的話……那何樂而不為呢?
燕清固有張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外皮,骨子裡卻是務實得很,是以未能免俗,半點不介意走走捷徑的。
可惜姓燕的裡頭,混出名堂的並不算多,想借光都有難度。
郭嘉道:“那是自然。夢異祥瑞,也可編上一編。”
“那倒不必,我自造幾齣即可。”燕清想了想,又道:“別是燕伋,我可不想同孔融扯上任何關係。”
燕伋是孔子的弟子(七十二賢之一),要認了這個祖宗,以後一遇上孔融,因祖上曾受師恩這一點,豈不就得平白矮上一截?
郭嘉哼笑一聲:“明白,還有旁的要叮囑麼?”
燕清無奈:“這是嫌我囉嗦了罷?不過是你辦事,我也放得下心,現去——”
話未說完,門被驟然叩響,旋即是高順沉穩的聲音:“主公。”
燕清微訝道:“伏義?進來。”
高順推開門,大步行至燕清跟前,行了一禮,有條不紊道:“據城門守兵報,有幾百號兵士候於城外,為首者自稱孫堅孫文台,道是從長沙來赴任的,然未能出示符節、印綬或委任書。因恐有詐,未使他們入內,不料直接轉去了兵營。文遠現想請您去一趟。”
燕清:“……”
這是說孫堅,孫堅就到啊。
待燕清在高順護送下趕至兵營處,見門口空無一人,不免奇怪。
“應是進去了。”
高順解釋道,燕清點了點頭。
結果還沒到校場,就遠遠看到那正熱鬧非凡,圍了一大圈子人,堵得水泄不通。
兩萬兵士,怕有八成都在這了。
燕清蹙眉,不解道:“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