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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清:“……”

    他是謹小慎微慣了,每次都想方設法去走正規程序,卻還忘了有這種操作。

    轉念一想也是,反正陛下都駕崩了,哪怕老老實實地憑功績上表,也只會落到把持朝政的董卓手裡,還不如趁亂渾水摸魚,自號個什麼。

    董卓雖跟曹操沒什麼仇怨,也不知他促成了救出陳留王一事,但身為下一任袁家家主的袁紹,跟曹操是眾所周知的髮小,就形成天然的敵對關係了。

    不過,燕清心裡也警惕了幾分。

    他雖不懷疑曹操現是一顆赤誠忠心,要救這岌岌可危的大漢社稷,但對方之所以帶走夏侯一族去別處起家,顯然就是始終對他懷有戒心,卻又不便衝突。

    渤海雖不大,可作為發家的起點,也是綽綽有餘了——偌大冀州就在咫尺,燕清可不信曹操選這地方,還能沒點進取之心了。

    呂布不滿道:“主公忙前忙後,他倒在後頭跟著撿便宜了。”

    就連被主公留在兗州執掌行政的前守宮令荀彧,他那兗州牧的官職,還是主公跟洛陽那些人磨了許久才得到的結果,可那曹操什麼事兒都沒給主公幹,憑什麼就撈到個太守當了?

    燕清正揣摩著曹操或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小心思,聞言微抬下頜,眉眼彎彎道:“怎麼,奉先是羨慕起他了?”

    呂布頓住了。

    燕清這微帶著誘導意味、老讓他不經意間說錯話,緊接著吃點甜蜜的小瓜落的問句,他已是極為熟悉,都快養成了一道條件反射了。

    自家主公近來對他的態度大變,從一昧的溫柔體諒、耐心縱容,到剛柔並濟、軟硬兼施;又從極偶爾地摸個背,拉拉手,到但凡說到怒處,雖還是‘君子不動手’,卻是直接上腳,不輕不重地踹上幾腳都有了。

    好的時候還跟以前一樣,不好的時候,就粗魯地踩踩腿背,用凶暴的語氣罵他呆瓜笨蛋、朽木不通,公事上一言不合,還隨手抄起那軟綿綿的枕頭、使勁兒砸他身上……也是家常便飯。

    呂布倒是不惱,還覺自家主公無論啥樣都率性瀟灑,又是舉世無雙的漂亮好看。

    在感到新鮮有趣之餘,心裡也是愛得不行,極為享受的,只為了配合主公發脾氣的目的,他得一邊挨著,一邊裝裝無辜疑惑的樣子。

    但這會兒人多,要叫旁人瞅見他身上變化,就得丟人。

    呂布縱暗覺遺憾,還是斬釘截鐵道:“絕無此事。”

    燕清不置可否。

    這些天因布置軍勢的緣故,他跟呂布沒少獨處,也由於潛意識裡清楚對方感情,那些一般隱藏起來的真實情緒,在私下裡不由自主地就多釋放了一些。

    這回可真是“有恃無恐”的錯了。

    而呂布在他認知中一向脾氣大得很,還有很大一部分是他慣出來的,現忽然得挨他狂風驟雨,居然也受得住,就挺讓他吃驚的了。

    二人各有所思,荀攸還是一臉呆呆木木,郭嘉則揚唇一笑,難得好心地解釋道:“曹孟德縱不以太守自居,憑他散盡余財、集其族兄之力、再借師友之名所換之資,也足以雄踞區區渤海一郡,那他是或不是,也沒大的區別。”

    燕清笑著補充:“最後無論是誰勝出當政,一個遠離洛陽的渤海郡,都不會被放在眼裡,那給這位名聲不錯的前西園校尉個便利,做個順水人情,又有何不可?”

    呂布不情不願地認了:“唔。”

    燕清點了點頭,看向茫然不知所措的主簿,示意道:“請繼續罷。”

    對方被燕清這個‘請’字給結結實實地嚇到了,因太過受寵若驚,他本就因緊張而僵硬的聲線,都被帶得發顫:“喏!第二位,河內太守張揚;第三位,徐州刺史陶謙……”

    這些名字都不叫燕清感到意外,一邊聽,一邊安然喝茶。

    唯一的想法,大概就是這名單,比他之前預測的要長那麼一些了。

    就連一直只聞其名而不知其人的潛在鄰居兼對手,北平太守公孫瓚和與其還在蜜月期的幽州牧劉虞也在響應之列,都只叫燕清眉頭稍微動了一動。

    結果當主簿念到最後一個名字時,燕清不禁大吃一驚,面上也差點沒繃住淡定的神情:“最後的是?”

    主簿戰戰兢兢,唯恐自己方才因太過緊張,反而不慎念錯了名字,趕緊一字一頓,清晰明確地重複道:“第十二位,平原縣令劉備。”

    燕清:“……”

    臥槽。

    按照歷史的發展,劉備應該在一年後才得到晉升機會,成為平原縣令的。

    怎麼他把這聯盟之事提前了好幾年,卻還是叫這桃園結義三兄弟湊上這熱鬧了?

    燕清這大半年來沒少挖掘人才,卻從頭到尾的,都沒想過去打過這三人的主意——劉備心懷大志,柔韌又頑強,有老能絕處逢生的外掛,還有兩個絕世勇將的弟弟相助,又擅長收攏人心。

    這樣的英雄人物,就算因勢弱而不得不屈居人下,也只會是暫時的。

    而且,燕清雖非迷信之人,但劉備著實有些邪門:凡是他拖家帶口去投靠過的主公,除了氣運才幹也堪稱得天所助的曹操以外,都倒霉地勢敗身死了,而他卻總能料敵先機,早早開溜,從而逢凶化吉。

    當然還是別碰為妙。

    燕清心中糾結,臉上雖遮掩得好,那點稍縱即逝的異樣,還是被心細如髮的郭嘉和最大愛好就是觀察和欣賞自家主公的呂布,雙雙捕捉到了。

    不同的是,呂布最近吃的教訓不少,那回燕清冰冷嚴厲的警告也還深深銘刻於心,哪怕發覺了,也只默默裝進心裡。

    郭嘉則當場問了出來:“那劉縣令,莫不是主公故交?”

    燕清回得飛快:“非也。”

    呂布見郭嘉先發問了,便也放心跟上:“此人姓劉,莫不是王室帝胄?”

    燕清頷首道:“正是。若先帝仍在,依族譜之序,也可喚聲皇叔。”

    觀眾人臉色轉為嚴峻,燕清不禁輕咳一聲,補充道:“一堂三千里的那種。”

    呂布:“……”

    要是隔得這麼遠的血緣真也叫皇叔、認下這親戚的話,哪怕皇帝夠大方,那洛陽的皇宮怕都塞不下這麼多人。

    “不過,據我聽聞,這三人現雖官卑,卻絕非池中之物。”燕清簡單解釋道:“其中二人武藝超群,既擅單打獨鬥,也熟讀兵法,可領兵沖陣,攻城拔寨,頗具英雄之概,萬人敵也。”

    呂布聽得認真,見燕清如此誇獎連聽都沒聽過的兩個陌生武人,不由心裡鬱悶,力持淡定地問道:“不知與布相比如何?”

    一打一全不是你對手,三打一你就得腳底抹油。

    燕清心中暗道,卻不想太增長呂布的傲氣(以前似乎就是夸太多了導致夸無可夸),便輕描淡寫道:“這我也不知。待他們到了,你尋他們切磋幾盤便知。”

    呂布試探道:“真能這麼辦?不算私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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