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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布又提出幾個人選,都被燕清否定了。

    見呂布絞盡腦汁地還要再蹦名字出來,燕清不由笑著比了個手勢,制止了他:“還有點時間,可再想想。不過在兗州的人,也該召回大半來了,留跟鮑信相熟的陳宮,和最愛做先鋒的孫堅即可。”

    得虧陶謙跟生性嫉惡如仇、又十分固執的孫堅有過辱罵上司的嫌隙,不然燕清還不放心將在衝鋒陷陣上同呂布一樣熱衷,卻還沒呂布懂得保命之道的孫堅放在最前線上。

    呂布殷勤道:“這好辦,一會兒我就去寫信。”

    燕清甚感稀奇道:“我雖知你在丁刺史底下做過主簿,卻還是頭一回見你肯攬這等差事。”

    呂布不答,眼珠子開始不自在地亂轉。

    燕清並不追著他揶揄,話鋒一轉道:“若我沒料錯的話,京中亂政,也快出結果了。”

    呂布:“也有一陣子了。”

    一說到京城之事,燕清就忽然想起這幾天因為顧著隱匿行蹤,不好接觸的小王爺劉協,不由問道:“殿下近來可好?”  

    呂布耷拉著眼帘:“好得很。”

    燕清也知道劉協那處出不了什麼岔子,但於情於理,都該親自去一趟,看上一眼表示一下臣下的慰問之心。

    便理理衣裳,由呂布亦步亦趨地陪著,朝外走去。

    結果才走出房門三步,就聽府中一陣抑制不住的喧鬧——

    “宴廳那屋頂上忽然長出了一株桃樹來,教眾全圍過來了!!!”

    燕清:“……”

    第66章 雛形初具

    等呂布從震驚、錯愕、不解和迷惑中清醒後,並未急吼吼地要衝出去先親眼看個究竟的莽烈作風,而是堪稱緩慢地轉過頭來,探究地凝視著燕清。

    可惜燕清眸底的破綻,只是那麼短暫一瞬的存在,等呂布反應過來,早已被他完美掩飾住,消失無蹤了。

    於是在呂布看來,自家主公那光潔如玉的臉龐上一派雲淡風輕,無痕無跡,神色如常。

    他縱有一雙銳目,也覷不出任何端倪來。  

    便越發叫他一頭霧水。

    呂布自忖記性不咋地,但攸關主公的事,他大體都能記得清清楚楚的。

    特別在這之前,經主公之手生出的仙桃木獨那麼一株,一直被他當寶貝一般隨軍帶著,輕易不叫旁人觸碰。

    它的來歷也是明明白白的:主公贈了郭嘉仙桃一枚,餘下桃核一顆,就地生根發芽,瞬息成木,花開不凋。

    這回更誇張:上回好歹是長在寸草不生的干硬地面,這回倒好,竟然跑屋頂的瓷瓦上去了,居高望遠,睥睨眾生,可不得萬分惹人注目,引來那些將主公奉作仙人般敬仰膜拜的教眾?

    哪怕不敢擅闖州牧府,也都爭先恐後地擠到能看到那株傲然屹立的桃木的地方,將四周巷道堵了個水泄不通,兵士們攔不住,一時半會的也疏通不開。

    呂布並不關心這個,他最琢磨不透的還是:它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就跑到了那頂上的?

    呂布蹙著眉頭,一邊撓頭細想,一邊偷摸著打量燕清幾眼。

    難不成,主公不久前曾在那地兒呆過?

    這個念頭甫一露頭,就被呂布自己給忙不迭地打消了。

    

    先不說主公始終待在有侍衛們嚴加守衛的書房,不曾踏出半步,就算主公真瞞過眾人視線,也不可能一下具備萬分矯健靈活的身手去攀上那屋頂,還能不被他發現。

    呂布自認感官還算敏銳——要真有個大活人堂而皇之地趴在屋頂上,哪怕能瞞得過世間上任何一個人,也不可能騙得過他。

    燕清心裡發虛,沐浴在呂布那自以為隱蔽、其實灼熱逼人的目光中,就愈發不自在了。

    他以拳抵唇,輕咳一聲,打斷了呂布的萬千思緒:“奉先既好奇,那便去看看罷。”

    呂布一凜,求之不得道:“喏!”

    燕清方暗鬆口氣。

    等到了那處,就見穿得花里花哨的郭嘉站在前院裡,一邊啃著甘蔗,一邊仰頭看那桃木。

    “主公來了?”

    聽得從遠至近的腳步聲,郭嘉施施然地將甘蔗放下,接了濕潤的巾帕擦擦手,走上前來,向燕清行了一禮。

    “免禮。”燕清一揮手:“外頭沒亂罷?”  

    郭嘉微微一笑:“外頭還好,哪怕完全不管,百姓過陣子就會自行散去,就是裡頭那位難辦一些。”

    燕清詫異道:“裡頭那位?”

    郭嘉不答,只挑眉瞟了呂布一眼。

    燕清滿腹狐疑地看了過去。

    呂布咽了口唾沫,小聲辯解道:“不是布不出手攔著,而是殿下執意如此,實在是命令難違。”

    燕清心中油然生出種不好的預感來:“究竟怎麼了?”

    呂布目光飄忽:“殿下強烈要求,我等阻攔不得,只能由他一口氣繳了一斛穀子,算入教了。”

    燕清眉心一顫:“入教?”

    郭嘉道:“我來講罷。”

    原來,見到燕清一直心存逃避心理,遲遲不肯主持教局,郭嘉、賈詡和陳宮卻知其中厲害,不宜這般拖延下去。

    橫豎曾得過燕清首肯,也不算善做主張,他們索性在私下裡一合計,就出面將大體章程規劃了出來。  

    在豫州盤踞多年的黃巾徹底根除不久,荒廢的田地到處都是。

    除了無處可去,只能聽由政府安頓的流民,或是收作降虜,又不夠格充作軍士的前黃巾外,是沒什麼人願意去費大力氣開墾它們的。

    許以利益,降低稅賦,或是空口白話地進行鼓勵耕種,皆收效甚微,倒讓陳宮想出了這麼一條辦法。

    反正也不好讓這教影響太大,落入有心人眼裡恐有仿效黃巾之嫌,就得設置一定門檻。

    於是那些有錢有糧的,就每年交三斗穀子,留作來春用的谷種;家中貧困窮苦的,就負責出些人力,每個月都需騰出一天來輪流照顧這些荒地的植株。

    所得的在繳過稅賦後,將分成三份,一份救濟貧民,一份換取治病藥草,一份留作種子。

    就目前而言,試行的結果十分不錯,既能達到鼓勵耕種的效果,又可粗略形成自給自足的循環,而不是一昧施捨,還得用花費大量錢糧去維持。

    不過無論是修建‘仙人壇’和‘報仙林’,還是齊出來迎接燕清一行人進城,偷偷進獻貢品的舉動,就全是教眾自發所為的了。

    ——見到久違的教主回城,風采奕奕,可不就跟逢年過節一樣激動?  

    燕清也沒想到,前些天裡被他隨口拿來調侃郭嘉的‘護法’一詞,卻是歪打正著,碰巧說中。

    無論如何,接下來在財大氣粗、又身份貴重的新教徒劉協的強烈要求下,這株桃木並未為呂布的私人珍藏添磚加瓦,而是應眾人所望那般,被留在了原處。

    曾悄然見證過燕清被卡在瓦礫間進出不得的狼狽的它,就得以繼續在風雪中昂然屹立,接受教徒們的瞻仰敬拜,呂布發饞的視線,以及燕清飛遞的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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