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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跟郭嘉廢話,無奈地沖呂布投去一眼,呂布瞬間會意,二話不說,俯身將郭嘉輕鬆抱起,大步流星地往客房去了。
雖是自己下的命令,呂布不過完美執行,可看著郭嘉‘小鳥依人’(忽略掉惱羞成怒下的掙扎抗議)地‘偎依’在人高馬大的呂布懷裡……這副畫面,居然還有幾分詭異的和諧。
——他只是表達送郭嘉回房的意思而已,派人就行了,不用親自去抱吧。
還是公主抱。
這念頭似電光火石一般掠過,燕清下意識地跟了幾步,就莫名覺得心裡有點怪怪的,不太想繼續了,索性一拂袖,轉道先行回房了。
幾乎在燕清止步轉身的那一刻,呂布便發覺了,他略疑惑地回了個頭,也沒細琢磨,只想快點把這礙眼的燙手山芋丟到房裡,便揚聲道了句“布隨後就到”後,加快步子往可客人住的院子跑了。
燕清見呂布沒跟上來,心裡的怪異感就又加深了一重,直到回到臥房裡,屏退下人後,他也只是坐在榻上盯著跳躍的燭光,難得地發了片刻呆,竟是什麼也沒做。
倒是方才那一幕,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了。
等呂布火急火燎地趕回來,鞋履剛褪去,一抬眼就看到坐在案前的主公雖提著筆,卻一字未寫,而是安安靜靜地以一種夾雜著探究、疑惑……和些許呂布說不清道不明,可模模糊糊感到毛骨悚然的東西在內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
呂布咕嚕一聲,咽了口唾沫,一邊拼命回想自己最近可有做什麼大錯事,一邊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詢問道:“主公是要寫信?”
這話就如擲入湖心的小石子,讓燕清恢復了淡淡的神色,也收回那種叫呂布極不安的目光,繼續埋首,隨意寫了幾筆:“嗯。傳水吧,你一身酒氣。”
呂布被燕清直白地嫌棄了染上的酒氣,反而高興得很——言下之意,赫然就是要留他宿下了。
他在燕清跟前一向就是一根筋的,除非必要,基本不會有半點掩飾,燕清將胡亂寫的紙給揉了丟到一邊,好整以暇地抄著手,看呂布叫人送水、在隔間扒了衣服入浴、認真點起薰香的整個過程。
這目光雖不尖銳,卻如影隨形,呂布哪兒能不發現?
等隔間屏去了燕清的安靜注視後,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呂布心裡愣是好一陣打鼓,搜腸刮肚得更厲害了,可饒是如此,也沒找出可疑的端倪來。
究竟咋的了?
呂布苦著臉換好寢服,用巾子擦著濕發,從隔間走出來後,燕清便移開了視線,若無其事地拋出了第一個問題:“奉孝送到了?”
呂布不假思索地答道:“送到了。”
燕清道:“沉不?”
呂布誠實道:“跟拎只雞沒倆樣。”
燕清道:“桃樹帶回來了?”
呂布道:“帶回來了。”
……
燕清問的問題都很簡單,卻非常之多,呂布一開始還小心應對,可越到後來,就越麻木,基本不過腦子,全靠本能答題。
忽然之間,燕清面色如常,冷不防地夾了極危險的一題進去:“打了勝仗,可有跟將士們喝花酒,找妓子?”
呂布:“沒有——誒?!”
燕清卻不給他喘息的功夫,片刻不停地繼續發問:“你和丁原鬧翻,跟你這會兒還打著光棍,可有關係?”
呂布錯愕之後,就醒了神,憑直覺嗅到不安的氣息,聞言剛要思考一下再回答,燕清便頗凶地喝了一聲:“答!”
呂布頭皮發麻,只有磕磕巴巴道:“……他欲將一遠房親戚嫁我做夫人,我不肯,便不那麼被待見了。”
話音剛落,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呂布總恍然覺得,頭頂上的密布陰雲,瞬間散了大半。
燕清瞅了忐忑的他一會兒,微微一笑地來了個惡人先告狀:“你亂緊張什麼?隨便問問罷了,睡罷。”
第156章 恍然大悟
燕清心情微妙地將人好一通盤問後,答案到底沒叫他失望,於是在暗暗後怕的呂大將軍眼裡,此時的主公,就恢復了幾分以往的和顏悅色。
“熄燈罷。”
燕清隨意吩咐著,率先上了榻,翻到最里側。
呂布忙應了一聲,習慣性地將二人鞋履按照燕清從前的要求擺好,又倒好一杯涼水,才上榻來。
燕清背對著他,閉著眼,感覺到床榻往下倏然一沉,接著一陣窸窸窣窣,是呂布伸出臂來,想從後面抱著他。
燕清眼不睜,也不阻撓,只淡然道:“白日裡已折騰過了,晚上不得再來。”
“……喏。”
呂布手下一頓,不禁蔫了幾分,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後,從背後一摟,就將燕清整個包在了懷裡,然後喉結一滾,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喟嘆。
習武之人精血旺盛,一年四季都跟個火爐一樣。
要是盛夏里,燕清別說被他這麼熊抱著了,就連緊挨一會兒,都覺得熱烘烘得很不自在,要無情地將他攆開一些。
但在隆冬,這種暖融融的滋味,就很讓人迷戀了。
燕清是偏向於不懼熱而畏寒的體質,對身邊這人形大暖爐,顯然是很滿意的。
美人在懷,呂布方才被那危險的問題帶出的一身白毛汗,這會兒也消退得差不多了,就忍不住琢磨起來方才之事。
這越想,就越覺得蹊蹺,不由詢道:“主公何故問起義父之事了?”
燕清斬釘截鐵道:“隨口一問,不必掛心。”
呂布絞盡腦汁地找話題:“當日將張燕那狗賊打得敗退回并州後,義父曾來信一封。”
燕清咦了一聲,惑然道:“你未曾向我提及。”
呂布訕訕地接道:“不過是將布臭罵了一頓,那些個糟老頭子發的牢騷,不提也罷。”
燕清對丁原並沒有過惡感,聞言沉吟片刻,道:“張燕兵多勢勝,而丁刺史根基穩固,倆方鬥爭,稱得上旗鼓相當。你若放心不下,我可去信——”
呂布趕緊表一波忠心道:“布絕無此意!有岔子自當是朝廷出面,怎勞助他!”
燕清莞爾:“你怕什麼?我疑誰也不可能疑你。不過,橫豎是幫也可以,不幫也挑不出錯,若是夫人當真有意,小婿倒不是不能考慮一下,助岳父大人一臂之力。”
至於丁原具體領不領情,他就管不上了。
呂夫人的反應也很誠實——他激動得瞬間收緊胳膊,那沒控制好的熱情,差點將自家夫君給勒得一口氣沒接上來。
小別勝新婚的二人又聊了一會兒,燕清漸漸迷糊,等睡著後,無意識地就轉過身來,往呂布懷裡再鑽了一點。
他這猶如撒嬌一般的可愛反應,差點惹得呂布的心都化了。
雖然連趕了幾日路,又沒得到適當的休息,導致呂布眼下都是青黑,精神上也不復平日的抖擻,而有著任誰都看得出來的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