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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他望著陰沉沉的天空,冬天的第一場雪開始飄落,“他走了,他真的離開了。”
“——主公回現世了。”
第36章 終章
雪下了一天一夜,呼嘯的風捲起這個冬天最刺骨的寒冷。
“鶴丸先生,”長谷部看著躺在迴廊上,一身酒氣的男人,“今天應該是你的馬當番。”
“內番?”他呵呵笑著,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主公都沒了,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我們這些刀劍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
見長谷部沒有說話,他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你不是最忠心護主了嗎?主公出事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長谷部任由他質問著,依舊不發一言。
鶴丸的嘴唇哆嗦著,他放開了手,絕望地捂著臉:
“我責怪你做什麼,我自己也什麼都沒能做,以前也是,現在也是,這大概就是對我的懲罰吧……”
粟田口家的短刀們習慣在冬天圍在一起烤火取暖,聽審神者或者是一期一振講故事。而現在,除了火焰燃燒木炭的噼啪聲,屋子裡沉悶得可怕。
“一期哥!”亂藤四郎第一個打破沉默,他望向兄長,一臉的決絕,“如果……如果主公不回來了,我會刀解自己,我不要再在沉睡中等待下一任審神者了!”
藥研藤四郎聽到他這樣說,按住腰間的短刀:
“亂說的沒錯,這一次,我也不想再逃避了。”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他們從對方的眼裡都看到了相似的情緒,即使是新來的後藤藤四郎,也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護主不力,當自裁謝罪。”
“你們……”一期一振看著弟弟們,意外的神色化為一抹欣慰的笑,“也好,是時候承擔一切了,哥哥為你們驕傲。”
三日月宗近每天都會在審神者的屋子裡待上很久,他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很久以前他也這樣等過一個不會再回來的人。
小烏丸拉開門走了進來,在他的面前坐下。
“是您啊。”三日月望向他,還是那副微笑的樣子。
“吾在世間已存在千年之久,生離死別之事,早已見慣。”
“您說的沒錯,”三日月宗近垂眸,輕輕撫摸著手心裡的一枚御守,“可是一朝化身為人,便有了牽掛,有了想守護的人,會因他的一個笑容而滿心歡喜,因他的悲傷而感同身受,甚至想,和他相擁而眠,看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他的臉上。”
“此乃僭越。”
“這樣嗎……果然,人類的感情是很複雜的東西啊。”
“相信吾主。”
三日月宗近詫異地抬眼看他。
“汝等總是擔心被拋棄,於主公之間,並無信任。”
情愛,珍視,悔恨,自責,守護,占有……他們於審神者,有太多複雜的感情和想法,卻唯獨沒有信任。
他們願意和審神者結下契約,願意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他,但這不是真正的信任,只是一種自我的救贖,一種溺水之人對繩索的渴望,一種對辜負之人微薄的彌補償還,對失去之物拼盡全力的挽留。
卻和信任無關。
他們在害怕,怕一覺醒來,發現一切都是夢境,他們身處的依然是地獄,短暫的溫情不過都是虛幻的泡影。
“若真心追隨吾主,便要學會信任,無論是以刀劍的身份,”小烏丸勾起笑容,“還是以戀人的身份。”
天晴了。
今天是除夕,是這個紛亂的年的最後一天,明天他們將會迎來新的一次四季輪迴。
刀劍們把院子裡的積雪打掃得很乾淨,他們沒有停下要為新年做的準備。因為三日月宗近說,要相信審神者,相信他會回來。
他們努力笑著,哪怕再絕望,他們也抱有一絲幻想。
今劍每天都會站在門口的位置等很久,他想著,審神者會不會突然回來,然後和往常一樣摸摸他的頭,笑著對他說久等了。
當他聽到腳步聲,感到那熟悉的靈力接近時,他忍不住顫抖起來,他很想大聲地哭,很想跑過去,但又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你們都不知道,過年的路上有多堵……”
審神者提著大包小包,他還沒說完話,就看到淚流滿面的今劍。
審神者嚇得把手裡提著的年貨往地上一扔,把哭得不能自已的今劍摟到懷裡。
“別哭別哭,誰欺負你了?”
“嗚哇——主公大人!!”
審神者回來了!這個消息迅速傳遍本丸。
三日月宗近第一個跑到審神者的臥室門口,他看到審神者坐在地上,一邊整理帶回來的東西,一邊用著現世的通訊工具:
“媽,我真的不回去過年了,你們和妹妹吃好喝好玩好……蘇小姐?蘇小姐她很好,我們不合適,拜託以後別再給我安排相親了,老這麼逼我我真的會瘋啊……啥,我不孝?沒有,我冤枉……”
審神者一臉糟心地通著電話,他想到自己半夜被電話叫回家,幾天的時間裡從早到晚都在相親,簡直要崩潰了。
他聽到腳步聲,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三日月宗近,見他微微喘著氣,顯然很急的樣子。
“媽,不說了,我同事來了……嗯?男同事男同事……”
審神者好不容易掛了電話,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雖然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直覺告訴他,他要倒霉。
“你……”審神者剛說了一個字,就被付喪神一把拉到懷裡,這股力量簡直要把他嵌入到對方的身體裡,壓得他生疼。
“你要謀殺我啊……”
他愣住了,因為三日月宗近在吻他。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三日月宗近,即使在合戰場上殺紅了眼,這個風姿翩翩優雅有度的付喪神也不該這樣急躁和不顧一切。
三日月宗近吻得很粗暴,急切地想確認,想占有,審神者嘗到了嘴裡的血腥味。
直到門外又響起一大波腳步聲,直到刀劍男士們憂心忡忡地跑來確認主公是不是真的回來,卻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口狗糧時,三日月宗近才勉強放開了審神者。
“咳,”審神者乾咳一聲,掩飾著不自然的神色,“你們有事嗎?”
刀劍們愣住了,為什麼是審神者先問他們有沒有事,弄得他們一時間相顧無言。
“你回來了,”鶴丸國永看著他,聲音顫抖著,“你真的回來了……”
審神者仿佛不認識他一樣看著快失控的鶴丸。尋思著大家為什麼都一副很奇怪的樣子。
短刀們最先忍不住,他們一起朝審神者撲了過去,有的直接就哭了,沒有哭的也緊緊拉著他的手,他的胳膊,他的衣服袖子,說什麼也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