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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不算結束, 緊隨其後的數十個火球好似不把這人的胸口轟出一個洞來不罷休似的。
終於在第七個火球砸到離豐身上, 他的心口已然出現一個貫穿的窟窿時,一股湛藍的溫和的水源之力出現在離豐身邊。
離豐並沒有當即死亡,身亡最強變異者的他有著遠超一般人的恢復力,可以說如果不是嵌入他眉心的這片綠葉正好限制了他的能力,汲取著他的力量的話,他甚至可以依靠殺人吸血繼續存活,修復自己的傷勢。
可是在水泡包裹住那個男孩的時候, 他瞬間放棄了再次攻擊的想法。
如果是束溪要保護的人,他不會傷害,他答應過那個人了,要試著變好一點。
想到這裡,離豐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血藤的力量在消散,他的長捲髮也慢慢的變成直發,甚至慢慢變白,可是他仿佛感覺不到力量被吸取,也感覺不到胸口的窟窿,好像他一直在等,等那面薄薄的水盾為他抵擋下一次攻擊。
或許這就能證明,那人的心裡是有他的。
束溪不太敢看向離豐的眼,往日裡戲謔的,嗜血的,瘋魔過,各種眼神他都見過,或許他還見過這人擔憂的,撒嬌的,關切的眼神,可是都不似現在。
眸子像是裝滿了星河,忽閃忽閃的。
末日之後世界總沒有了太陽,月亮,自然也沒人再見過星星。
天還是會亮,但是沒有太陽,黑夜就像墜入深淵,伸手不見五指。
可是,束溪覺得,今天他看見星星了,在那個人的眼睛裡。
「你……回來了。」離豐笑著努力揚起一個微笑,目光穿過面前的敵人看向站在最後方的束溪。
他能感受到,對方是逃走了的,但又回來了。
他的語氣輕鬆,好似對一個多年故友,又像是把藏在心裡的情愫借著這句再普通不過的話說出口。
「你們認識?」炎防備地看向突然出現在隊伍後面的束溪。
如果不是束溪剛剛救下了孩子,估計已經一言不合就動手了。
束溪沒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離豐。
離豐也只看著他,手突然慢慢地伸手風衣的口袋。
一旁警戒的眼鏡男看到這一幕立刻揮葉成刀,向離豐的手部割去。
手指,手腕,經脈都被割裂,可是離豐恍若未覺,固執地要伸手往口袋裡拿什麼東西。
束溪隱約猜到了,可還是覺得荒誕,動作比腦子快一步,在眼鏡男還想揮葉朝離豐襲擊的時候,他緩步向前。
離豐的血液滴落在血藤上,延緩了力量的消散,但加速了他的死亡。
看著束溪朝自己走來,他眼裡的星星更多了,嘴角的笑容愈發溫柔。
炎攔住了眼鏡男,沖他無聲地搖了搖頭。
離豐已經活不成了,這時候再逼急了,萬一讓對方自爆,只會得不償失。
越是到這種時候,經驗告訴他們只要後退到安全距離等那個人自然死亡就好,至於束溪要往前就讓他去吧,不管是敘舊或是尋仇都好,讓他們自己解決。
束溪也說不好是來敘舊還是尋仇。
按理說離豐囚禁了自己一個月,該是屈辱的,可是這個人也救了自己,不止一次。
離豐的手指不太聽使喚,他用盡力氣才從口袋裡抓了幾顆大白兔奶糖。
「給你,糖。」
糖紙上沾了血跡,有一顆頑皮的糖即將從掌心掉落。
束溪快走一步抓住那顆掉落的糖,也握住男人的手,他的眉頭皺起來,不解地看著滿臉歡喜好似向自己討賞的男人。
面前的人一頭白髮,卻愈發俊朗傾城,他的眉心嵌著一顆綠葉,讓整個人顯得如雨後垂楊,脫俗而清麗。
「你……」束溪開口卻不知說什麼。
「你不生氣了,好不好?」
離豐的聲音逐漸衰弱,語速慢,但卻很堅定。
「給你找了鞋,在車后座里,你要是走,記得穿鞋。」
離豐的目光落在束溪赤著的腳上,眼底閃過一絲心疼。
束溪的眼眶突然滾出一滴淚來。
他自小感情淡漠,幾乎從不哭,即使是末日來臨,哀鴻遍野,他也因為無所牽掛並不多傷心,救人是本能,保護弱小好似也刻進他的記憶,但是再多的情緒是沒有的。
如果非說捨不得,大概唯有同隊並肩的冰美人夥伴,因為兩人足夠默契,所以自己斷後被困時,覺得有點對不起搭檔。
可是,如今他在哭,為一個公認的魔王,囚禁了自己一個月的男人哭……
「不……哭,下回吃麵分你一半。」男人費勁地抬手,好似要抹掉束溪頰邊的淚水。
可是話音剛落,手指還未觸及束溪的臉龐,整個人就往後仰倒。
束溪伸手想要抓住男人,可那人白髮如雪,身姿如柳,一點一點又極快地消散在他面前,好似從沒有存在過。
「離豐!」
「離豐!!」
「離豐!!!」
被所有人視為救世主的束隊,面對喪屍圍困也不動聲色的人此刻突然崩潰,眼淚一滴滴砸在地上,他卻沒有閒心再去管了,手在空中抓了兩下。
可什麼都沒有。
他之前從未喊過那人的名字,但是自從上次遇險,那人說只要他喚,他自會出現,但是那人是個騙子,他喊得聲嘶力竭,可對方卻再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