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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師傅,莫愁明白。”
師傅又嘆了口氣,道:“我終究只有你和龍兒兩個徒弟,你年紀小,被外面的人欺騙了,為情所傷,也有我的不是。如今我想對你略施薄懲,讓你重新立誓重歸本門,你可願意?”
“對莫愁來說,師傅永遠是師傅”,我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而是又磕了三個頭,才開口道:“只是莫愁有一番心裡話要向師傅稟明,還請師傅聆聽指正。”
她或許沒有想到我的反應,呆了一下,點頭道:“你說吧。”
我點點頭,“莫愁不通世事,輕信別人,還違誓下山,這些全是莫愁的錯處。
可是與那人恩斷義絕之後,莫愁又遇到了很多事,也見過了很多人。
莫愁不會因為有一個人騙了我,就覺得全天下都是壞人。反而因為那人負心薄倖,讓我知道了這世上不只有男女之事值得我關注,這世上還有許多許多莫愁可以做的事情。
莫愁不會因為被一個人所傷,就否定自己的存在和價值。
莫愁在山下見到了許多人,有人為情所困,有人求權求財,有人為名為利,也有人為國為民。
莫愁只為自己。
莫愁想找到自己可以做的事,莫愁也想要活的精彩。
祖師婆婆為情所困,在古墓中孤獨終老。可是在那之前,祖師婆婆也曾和天下英雄一起,為國抗金,也是有所作為,不輸男子的女子。
莫愁不才,不敢和祖師婆婆相提並論。但莫愁已經明確了一點,決不會讓一個莫須有男子決定自己的命運,莫愁不會因為一個讓我傷心的男子就終老於古墓,也不會等待一個男子肯為我而死,才離開古墓。
莫愁離開只為自己,因為莫愁只想做屬於自己的莫愁。”
我說完了,又磕了三個頭,垂下眼帘靜靜地等候師傅的訓導。我知道我這一番言辭有多麼驚世駭俗,我也沒有指望師傅能夠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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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騎著小毛驢回嘉興的路上,我不禁回想著師傅對我那番話的反應。
我的那些話,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無異有些驚世駭俗,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可是師傅並沒有勃然大怒,只是臉色數變,沉默了許久,才道:“先師的確是不輸男子的人中翹楚,只是,你的話我還需細細思量。對你的處置,以及是否允許你重歸門下,我還需要斟酌一番。既然你志不在古墓之中,你便先去吧。以後若是有難,或是……也可再回返來。你須謹記,下山後的作為不可有悖於忠義二字,也不可墮了你祖師婆婆的英名。”
師傅的反應比我預料的好了太多了,她最後一句話仍然承認師祖是我的祖師婆婆,看來也並無把我逐出師門之意。
只是我說的話她一時還不能完全接受,所以才命我下山去。或許也想再看看,我下山後的作為,是否如我自己所說的一樣。
我認真答道:“是,師傅,莫愁記下了”,又磕了三個頭,便告別了師傅,下了終南山。
此行的結果,幾乎獲得了師傅的諒解,真是意外之喜。
走走停停,行至嘉興城附近的漁村時,已經入夜了。想必此時嘉興城門已經關閉,我打算在漁村中借宿一晚,明日再趕路。這次終南山之行,前後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也不知道念慈和小楊過怎樣了。
正要進漁村,發現村裡面火光大盛,還有眾多的呼喊哭嚷之聲,很不尋常。
我略一沉吟,將毛驢留在了村外,運輕功潛了進去。在暗處觀察,竟然是不知道哪裡的來得成群的盜匪,正在村里大肆的燒殺搶掠。
眼見幾個盜匪殺了夫妻二人,正要對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下手,連忙現身,用劍擊殺了盜匪,救下了那個孩子。
我前世不要說殺人,連雞也從未殺過,可是此時卻異常地冷靜,手都沒有抖一下。不過此時沒有時間感嘆驚訝自己的鎮定,放下孩子,就想去救助別的村民。
卻被那孩子抱住了大腿,那孩子明顯是受驚過度的樣子,連痛哭都不會了,只是直直的盯著我,抱著我不鬆手。
我一咬牙,將那孩子用白綢綁在懷裡,飛身出去執劍一一擊倒那些敗類。
他們人數雖多,卻都是些烏合之眾,就算有些武藝的,也不過是些下九流的拳腳功夫。而且都是三五成群的在各家搶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被我各個擊破了。
除了最初殺死了三個人,餘下的人我下手極有分寸,都避過了要害。村中的青壯年見來了強援,也是精神一振,連餘下的婦孺老弱也都紛紛上前,將那些被我擊倒的匪徒用繩索捆綁起來。
終於結束後,清點了綁起來的匪徒,竟有七八十人之多。
我很有些吃驚,就在繁華的嘉興附近,竟有這麼大股的土匪麼?況且嘉興城裡也有許多武林中人聚集,都號稱是武林正道,怎麼會容忍這些土雞瓦狗的存在?
我還在思索的時候,村裡的老人已經帶了生還的村人前來,對我跪下泣道:“多謝女菩薩相救…”
我一驚,忙避開了他們的跪拜,將那領頭的老人扶起來,輕聲道:“我不是什麼菩薩,只是個普通的江湖中人,無意路過此地”,許是我一身白衣,他們又沒見過如此像飛翔一般的輕功,所以有所誤會。
解釋了半晌,他們方才相信我不是特意來搭救他們的觀世音菩薩,我也才有機會向他們詢問起這股匪徒是怎麼回事,官府竟然不管麼?
那村長抹了一把濁淚,才道:“那些都是散布在海外小島嶼上的水賊,官軍也曾去圍剿過。但是一來大海茫茫,這伙賊人搶了就跑,官軍找不到這伙賊人的蹤跡,二來這伙賊人甚是強悍,即便在水上遭遇官軍,官軍也難以勝之。算來,這伙賊人已經在水上橫行了十數年了。”
十數年了?那枝大根深到什麼程度了?我暗自心驚。
“嘉興城裡有不少武林人士,你們沒有請他們幫忙消滅賊患嗎?”,我皺皺眉毛問道。
那老人嘆了口氣道:“怎麼沒有?大家受不了他們隔一段時日便來騷擾一番,索性一起湊了錢,去城裡請了幾個武藝高深的江湖人。只是那伙盜匪來日不定,我們請來的人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村子中。這次這伙匪徒,就是因為我們上次請來的江湖人殺了他們的什麼二頭領,才來屠村報復的。”
對江湖中人要收錢才肯幫忙,我並不感到意外。他們快意恩仇,笑傲江湖,也是需要銀子的。不事生產,又沒有正當職業,也只能這麼賺錢了。
不過守在村子裡,殺幾個匪徒,絕不是解決之道,只會引來更狠辣的報復,他們應該懂得的。
我嘆了口氣,將懷裡的孩子解下來,“這孩子的父母已經死了,不知道村里還有她別的親人沒有?”
“這是村東的小妮兒啊”,老人仔細一看,又嘆了口氣,“我們這一村人都姓洪,都是葉連著根,她父母沒了,我們會照應她”,說著就伸手要把這孩子接過去。
這孩子一直面無表情,不哭不鬧,對我們的談話也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在我要把她交給那老人家的時候,劇烈的掙扎了起來,抱著我不肯鬆手。
拉扯了半天,那孩子仍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只是不鬆手。那老人和村裡的幾個婦人都上前來又哄又勸,她只是沒有任何反應。
“算了”,我阻止他們道,“我今晚也不著急走,我看有不少受傷的村民,我略通岐黃之術,先幫他們看看傷勢吧。”
那老人聽了我說的話,高興得連忙點頭,顫巍巍的去了。
遭遇土匪的人大多都死了,所以受傷的反而不是很多,處理完了最後一個,天也蒙蒙亮了。
那老人家一直在旁邊照看等候著,年紀這麼大了還不肯去休息,讓我心下很是不忍。我知道他是希望我多留幾日,甚至完全消滅那股匪徒,卻不好開這個口。
他讓村裡的婦人弄了些早飯來,我和老人家,連帶著村里幾個領頭的人默默無聲的吃了早飯。在他們看來,我仁至義盡,能做的都做了,所以不知道怎麼開口挽留我。
我餵了懷裡的孩子吃了一碗飯,她仍舊沒什麼反應,我餵她什麼她便吃什麼。同時心下默默思索著這事兒究竟怎麼辦,我又有多大的能力,能不能辦了這件事。
用飯完畢,不等他們開口,我主動開口道:“如果不能將這股水賊斬糙除根了,異日一定會迎來他們更為兇殘的報復。我想設法將他們斬糙除根了,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那老人和這幾個青壯年人激動的對我拜倒道:“女俠高義,請救我們全村人的性命。”
我將那老人扶起來,然後問那幾個青年人,“你們可敢殺人嗎?”
“敢,有什麼不敢,那幫畜牲都該死”,其中一個滿臉兇悍道,其他幾個也高聲應合。
我點點頭,“好,你帶人分別拷問那些匪徒,務必問到他們的老窩所在。記住,要分開了問,然後再對照一下,看看他們是否說了真話。若有不願說的,就殺掉幾個,威脅剩下的人。”
“好,我這就帶人去”,還是那個滿臉彪悍的青年領頭回答道,帶著眾人出去了。
我對那老人道:“老人家,我要休息片刻。拷問出了結果,請來告知我。”
那老人滿臉恭敬的去了。
我把那孩子放了下來,她這回沒有再反對,只是仍然扯著我的衣角。我盤腿坐下吐息,運行內功,慢慢消去了身體的疲乏之感。
內息在體內運行了三遍之後,我緩緩收功睜開了眼睛,剛好幾個人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那領頭的男子滿臉喜色道:“女俠,匪窩的地點已經問出來了,好幾個人都說得一模一樣,肯定是真的。”
我點點頭,輕聲問道:“你們可敢跟我闖一次匪窩?”
“怎麼不敢?”,眾人紛紛答道。
我點點頭,對那村長道:“留下兩個匪徒為我們引路,你們押著剩餘的人去嘉興官府,敲鑼打鼓的去,務必弄得嘉興城裡人盡皆知此事。然後告知他們昨晚的事情,並說我已經帶人去了匪窩了,請他們出兵剿匪。記住,一定要說匪徒已經打死捉住了大半,匪窩裡只剩下些許餘孽而已。”
那老人一怔,道:“可是賊人招供說賊窩裡還有三四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