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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舒知曉自己並非空口白言,雙十年華是她的劫難,在這之前的一切波瀾,都不過是浪前漣漪,不值一提的。

    唐無樂沒有說話,只是靠著門扉,沉默不語。葉琦菲偷偷告訴木舒,金針渡厄之後她昏迷了很久,唐無樂一直守著她,沒有提及退親之事亦沒有不耐之相。是以如今葉家也算是默認了他的存在,原先或許略有微詞,如今也已是淡去了。

    “小妹看人的眼光,向來很好。”葉暉疼惜地撫摸著她的腦袋,這般說道。

    木舒澀然一笑,沒有開口說話。

    經此一番風波,連得知葉婧衣下落所帶來的喜悅都被沖淡了。沒過多久,多多便向葉暉辭行,準備離去,獨闖江湖。

    “背負了傳承而生,親眼目睹了自己未來的命運,但我還是想堅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多多,亦或者是趙涵雅騎在馬上,玄黑色的寬大外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她看著前來踐行的葉琦菲,復而極目遠眺,注視著遠處披著雪色斗篷,朝她揮手的少女,低頭道,“琦菲,若我能尋找到傳說中的龍脈,以此逆天改命,我定然會回來的!”

    ——我為神算,東北變天君,終有一日,會帶著希望重歸此地。

    “一夕如環,夕夕都成玦。”

    “圓為環,缺為玦,缺多圓少,你道是也不是也?”

    葉暉去看望木舒時,時常會看到這樣的一幕——他的妹妹靠在椅子上,笑靨清淺溫和,低低地述說著什麼。而那一身唐門服飾的男子就坐在她身側,有時兩人的懷裡會各抱著一個孩子,有時卻是抱著一隻黑白兩色的毛糰子。那個傳聞中桀驁而霸道的男子總是寡言而少語,大部分時候只是安靜地傾聽,如水的平淡之中,似乎醞釀著一種獨屬於他們的長長久久。

    “你是想通透了?”唐無樂牽著她的手,十指交纏相握,比起他,她的手掌是這樣纖巧,就連交握都顯得吃力。

    “想通如何?沒想通又如何?”木舒有些虛弱地勾了勾唇角,哪怕沒有力氣,也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我一直惱少爺,緣何不肯放手?如果一條路已經看到了盡頭,卻仍然不肯歸去,如今走到了這一步,我還能給你什麼?”

    ——人生本就殘缺,如何連一夕的圓滿都不得成全?

    ——只能用盡所有,回握住你的手,罷了。

    第九十七章 相思相守

    病痛不是木舒停下腳步的理由,與之相反, 拖著病體, 木舒反而不會有絲毫的懈怠。

    時間就是生命。這句話對她而言, 再刻骨不過了。

    身為藏劍七莊主的她纏綿病榻,扶蘇先生的作品卻開始了密集的投放。木舒將以往的短篇作品訂製成冊, 一邊開始書寫蘇夢枕的故事,一邊大範圍地遞出了詢問信,其中便包括六扇門無情、天策府曹雪陽、明教範遙、東邪黃藥師以及西門吹雪。

    然而縱使扶蘇的名氣響徹四海,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一口答應完全買帳的。

    身為公務員的無情和曹雪陽第一時間回復了信箋, 委婉的表示自己身在官門牽連甚多, 雖然敬佩扶蘇先生的才學,收到諦聽帖也很是驚喜, 但是倘若入主風雲錄會導致官門消息泄露, 那也只能忍痛回絕了。對此木舒也表示了理解, 並再三保證不會泄露他們的資料, 將故事的初稿分別寄到兩人的手上,無情的故事擇取了他曾經經手的幾件案子, 而曹雪陽則擇取了幾次堪稱經典的戰役。

    木舒懶得思考這兩人先前回絕的緣由到底是理由還是藉口, 便也在信中坦言相告, 若實在為難, 亦不會強求。

    相比較之下, 木舒印象中敢於自毀容貌潛伏汝陽王府的范遙就顯得不太友好,不僅乾脆果斷的拒絕了木舒,甚至還回信諷刺言道自己心中道義絕非一介書生可懂的。對此, 木舒也只是平靜地划去了范遙的名字,也並未因此而動怒。畢竟金國明教本就行事邪氣,算不得好人也算不得壞人,他們並不是純粹的黑白兩色。他們大多心懷家國天下,但很多時候為達目的卻又不折手段,全然不顧仁義道德。

    就像這明教的“逍遙二仙”,楊逍昔年對峨眉派高徒紀曉芙一見生情,卻又使了那等迫人的手段來逼其就範,雖說之後紀曉芙亦交付芳心,但到底此舉非君子所為。而楊逍性格冷傲,范遙行事卻更加邪氣,為了取信汝陽王也為了掩藏身份,不惜對明教香主下手,之後為了從鹿杖客的手中取得解藥,還信口胡言自己與滅絕師太有染,周芷若是他們的私生之女,最終逼得性子剛烈的滅絕師太自裁而死。

    金國明教之所以會被稱為魔教,並非是完全的空穴來風,子虛烏有。哪怕他們教中之人的確大多是為了保家衛國甘願拋頭顱灑熱血的鐵骨漢子,這也是無法泯滅的現實。比起明教,木舒其實更想寫武當張真人,但怎奈何金老並未對其生平過多著墨。木舒能有“諦聽聆音”的名號,不過是仰仗前世的所見所聞,對這位太極宗師沉浮流轉的半生,實在難以吃透。

    沒有把握的事情,木舒向來不會經手,如此一來也只能遺憾作罷,另尋他人了。

    裴元的《活人不醫》與蘇夢枕的《紅袖一刀》同期發售,木舒依舊採取兩極對比的手法,一者描述平淡如水頗有歲月靜好之感,一者劇情緊湊密集如夏日雷雨。為了描繪裴元的風骨雅致,比起採用特殊的事件來深刻人物的性格,木舒更偏好側面的描寫。著墨了萬花之景,描摹了文人墨客雲集的風流寫意,在言語交談、行動抉擇、平日瑣事之中,恰到好處地渲染出一種山水墨畫般的詩意。

    這並非一件簡單的事情,言語過火易顯矯情,過於寡淡又顯無味。木舒幾經衡量,在故事周轉幾度變更之中維持著那份平淡的恰好,直到故事的終端,伴隨著裴元一聲言語錚錚的“活人不醫”,故事戛然而止,先頭的平淡盡數化為難言的錯愕與驚異。

    前文儒雅清逸的形象驟然深刻,冷漠無情的背後,又能剖出別樣通透的醫者仁心。

    反觀蘇夢枕,倘若說裴元的故事是細水長流之後的石破天驚,那麼蘇夢枕的故事從一開始便是疾風驟雨。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從未停歇的人心之爭,沉疴已久的殘喘之軀,人物的智慧與謀略在勾心鬥角之中化為濃墨重彩,印象深刻得如影隨形。整個故事劇情的推動也極為密集緊湊,轉折圓融,環環相扣,蘇夢枕的人格魅力也在這樣的張力之下被拉坤到最大,如鼓點般敲打在人的心上。

    但是故事的終局,伴隨著蘇夢枕咳出的鮮血,隨著他一句“咳嗽與死,我選擇咳嗽”的笑言。

    ——故事似乎也染上了他此時的雲淡風輕。

    【宿主的筆力越來越渾厚了呢。】系統通過了木舒的稿子,如此真心實意地說道。

    木舒笑了笑,沒有說話,都說人之將死,還有什麼事不能看透?左右她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不懂的呢?

    她的生活看似悠閒,但實際上分外充實忙碌了起來。但是即便如此,她仍然想抽出更多的時間陪伴自己所愛之人,畢竟她無法確定自己放手一搏是否能換來自己想要的結果,所以每一寸時光都顯得彌足珍貴,不可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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