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頁
凌雲壯志得償所衷,滿腹學識幸遇知音,一生所有的不甘與欲求皆得圓滿,顧惜朝如何能不為此而感到動容呢?
而滿足了他一生所求的扶蘇此時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在這一瞬間,扶蘇先生被原著中賞識顧惜朝的傅宗書以及知音戚少商附身了!雙重光環加身的情況之下,如果扶蘇不是一位作家而是一方霸主,只怕顧惜朝就要獻上忠心發誓此生赴湯蹈火肝腦塗地亦在所不惜了。
於是顧惜朝折中了一下,提出了一個不傷及自己的前程也能滿足自己心愿的方式——先生,您還收徒弟嗎?
木舒:“……”
#徒弟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煩的東西了。#
#特別是有才華能自己寫書的徒弟。#
#我只是想寫個小說而已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對我?#
然而,打了雞血興奮無比地系統只是丟出了一個令人感到悲傷的信息:【叮——恭喜宿主,收徒成功,聲望值+10000!】
木舒默默捂臉,當初她就是被這一萬積分迷惑了心竅,稀里糊塗收了荀游為徒,從此過上了每天都被閱讀理解折磨的生活。而且因為這個師徒之名,直接導致荀游成了扶蘇的代言者,一切閱讀理解反而成了真理,原作者的悲傷無人能懂,畢竟她又不能打臉自己的徒弟。
而荀游的閱讀理解頂多是解析世間百態紅塵紛擾,那麼假如未來多了一個擅長軍法謀略治國之道的顧惜朝……
#我想靜靜。#
#別問我靜靜是誰。#
#樂樂快放下你手中的四十米大刀。#
覺得人生簡直了無生趣的木舒推開了書信,撕開了唯一一封寫給木舒的信箋。
西門吹雪的來信向來簡短,木舒本以為他是來告知自己的婚期亦或是祝福她定親的,但是沒想到打開信封卻是前所未有的冗長篇幅。木舒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知曉西門吹雪並非話癆的人,這般書信只怕是有要事,當下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西門吹雪來信果然是有要事,還是一件與木舒有關的大事——一樁陳年恩怨,亦是她此生痛苦的源頭。
西門吹雪數年前劍道初成,入塵世以血煉劍,略有名氣之後他孤身一人奔波千里,欲斬下方宇謙的頭顱為摯友雪恨。只是很可惜他當時出事尚算稚嫩,比不過方宇謙之圓滑世故,卻也將他逼到泥沼之地,看著他陷入泥沼之中,方才略帶遺憾地收劍歸鞘。
方宇謙死了,西門吹雪卻並未告知藏劍山莊——畢竟如此作為有邀功之嫌,是以他只是簡單輕巧地劃掉了試劍碑上的名字。
但是現在問題來了——西門吹雪發現,已經被自己劃掉的三個人,突然又出現在江湖裡了,其中之一,就是這個方宇謙。
方宇謙死而復生,木舒一臉懵逼地想,這劇情不對啊,幽靈山莊應當是在決戰前後以及銀鉤賭坊之後吧?
西門你和葉城主的宿命一戰去哪兒了?!你“月圓夜,紫禁巔,一劍破飛仙”的劍神神話去哪了?!總不會是被浮雲了吧?!
當然,西門吹雪來信自然不會是為了這麼無聊的事情的,於他而言,試劍碑上的人能殺一次就能殺第二次,親自動手更有意思。
這些本該死去的人都匯聚在一個名為“幽靈山莊”的地方,而好管閒事的陸小鳳要調查幽靈山莊,但是那裡規定了只有死人才能進去。想要取信幽靈山莊的主人,陸小鳳只能想辦法讓自己變成“死鳳凰”。然而放眼整個明國江湖,能傷害他的人寥寥無幾,屈指可數的幾個,還都是陸小鳳的朋友,其中便有西門吹雪。
於是陸小鳳提出了一個餿主意,他準備放話自己跟西門吹雪未過門的妻子偷情,然後讓西門吹雪追殺他,直到他進入幽靈山莊。
是以,西門吹雪的目的是——他要怎麼做才能不被人懷疑並且理直氣壯的追殺這隻臭不要臉口無遮攔的死鳳凰?
感覺到西門吹雪透紙而出的慍怒,想到朱七七小仙女岌岌可危的閨譽,木舒惱怒非常,同仇敵愾地寫道:
“一隻小雞仔喝醉誤事夜襲你寢室把你當成姘頭害得西門伯父誤以為你們斷袖怒極之下(劃掉)扭了老腰(劃掉)怒急攻心昏迷不醒。”
“你能忍住不砍他嗎?!”
#不能,我不僅要砍他,還要砍死他。#
#為了家中老父(大霧)。#
第九十五章 踏月而來
葉琦菲其實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那個比自己大一歲的小姑姑了。
她千里迢迢趕來藏劍山莊, 尚未和父親相遇, 便聽到了姑姑在杭州地界上被人擄走的消息。多多原本打算在他們父女重逢之後就告辭離開, 卻又因著姑姑失蹤一事而停留了下來。葉琦菲與多多從小一起長大,是多年至交好友, 她知曉多多雖然年紀尚小,心性卻極是淡然,對外界事物總是興致缺缺的模樣。是以多多對姑姑非比尋常人的關注, 輕而易舉地引起了葉琦菲的注意。
外祖父曾說, 多多會如此, 是因為她能看見的東西比常人要多,所以快樂就會比別人少。
那麼在她姑姑的身上, 多多是看到什麼不同尋常的東西了嗎?
懷著這個疑惑, 為了滿足自己小小的好奇, 策馬重歸藏劍山莊之時, 葉琦菲下意識地分了一部分的心思去觀察多多。她清楚的看見當姑姑遠遠走來時,多多驟然明亮起來的眼眸。但是下一秒察覺到葉琦菲的目光, 多多又回頭朝她一笑, 一切如常。
小無月將近一歲了, 但是因為身體羸弱一直在調養的緣故, 如今也只是剛剛學會爬行。無月生得形容秀美, 神清骨秀,又實在是個很乖巧的孩子,葉琦菲帶他離開七秀坊時都惹得好些弟子淚水漣漣, 滿口心肝寶貝捨不得,差點想要將他收到燕秀小七的門下。如今被葉琦菲一手抱在懷裡,他也不哭不鬧,只是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天真而懵懂地看著杭州仿若被雨水洗滌過後的湛藍天幕。
“琦菲,多多!”木舒笑著張開手,歡迎遠道歸來的旅人,葉琦菲懷中抱著嬰孩不便擁抱,倒是多多乖乖地上前一步抱住了瘦弱的少女。葉琦菲有些詫異的偏首,卻看到多多擱在木舒肩膀上的臉上難得一見地流露出了憂愁之意,像是抱著一個易碎的陶瓷花瓶。
然而離開少女的懷抱,多多卻斂去了那份愁意,她抿唇一笑,眼波流轉之間,又是一番古靈精怪的狡黠聰穎:“小姑姑是不是聽見我們要回來了太過開心,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要我說嘛,應當來的,遲早都會來,又何必焦急這一時半刻呢?”
多多和琦菲一起長大,年歲相當,又是好友,便隨了葉琦菲的輩分喚木舒“姑姑”。木舒笑著應了,輕輕點了點她的小鼻子,牽過多多的手,道:“這段時間我可是忙糊塗了,你們剛來藏劍之時本想好好照顧你們的,卻偏偏發生了那樣不如意的事情,也是讓人無可奈何。好在現在都沒事,也有了空閒,難得可以和你們聚一聚,我當然是開心的。”
木舒沒有多想,葉琦菲卻聽出了多多話中的深意,她凝視著少女溫暖的笑顏,有些心慌地發現少女的面色慘白得嚇人。她仍然很美,但整個人都跟暈了雲煙似的淡了。發黑如墨,仿佛要將她一身精氣吸食乾淨,與其說是白皙倒不如說是蒼白的面上,一點櫻唇也是淡淡的粉色。她垂眸一笑的模樣溫柔如故,水般的清軟溫寧,但那弱柳迎風般的羸弱之意,卻已經在不經意間滴進了水裡,一點點漾開了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