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
葉令塵當日在百花樓救了上官飛燕之後,便一直有心要幫她一把,但奈何上官飛燕几度推脫,不肯事情相告,葉令塵便心知她若不是身不由己,就是另有所圖。留了書信一封告知花滿樓要小心此事,便灑脫離去,不願惹人煩心。卻不想兜兜轉轉,她前來珠光寶氣閣拜訪閻鐵珊,順便商談下半年的礦石採買的營生,卻又那麼湊巧地再次重遇故人。
性格明快慡朗的她當即跟花滿樓打了個招呼,熱心的問道:“上次尋你幫忙的上官飛燕姑娘如今可好?她的事情可解決了?若有需要幫助的地方請儘管跟我說,雖不是人脈廣闊,但也有好友二三,她若有什麼冤屈,我很樂意幫忙的。”
葉令塵話音剛落,院子中所有人都面色驚變,閻鐵珊一聽“上官”二字就鐵青了面色,霍天青手一抖,竟是打翻了酒盞。
花滿樓微微一愣,回過神來卻是苦笑不已,上官飛燕當初不願讓葉令塵插手金鵬王朝之事,對自己的冤屈絕口不提。葉令塵不知她的真實身份,更不知曉她欲要討回公道的人之一就是這珠光寶氣閣的主人,如今這般直白的說出口,真不知讓人如何是好。
陸小鳳深吸了一口氣,只得硬著頭皮站起身,朝著閻鐵珊拱手一禮,道:“事到如今,我等也不瞞著閻老闆了。的確有兩位姑娘找上我等,希望我和花滿樓能為她們討回公道。不知閻老闆可知曉金鵬王朝的丹鳳公主?是否知曉嚴立本此人?”
閻鐵珊白白胖胖的臉皮子都變得僵硬,笑容古怪詭譎,卻是擺出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一甩袖子,道:“沒想到我好心宴客,你們卻是來者不善,這事不該你們插手去管,真有什麼冤屈,讓小王子親自來見我!霍總管,準備車馬,送客!”
這言下之意卻是承認了,這讓場中的氣氛一時緊繃,宛如欲斷的琴弦,錚鳴聲聲。
忽而一冰冷的嗓音響起,帶著擲地有聲的力道:“他們不走,你也莫走,否則等他們離開,你小命就不保了。”
“誰?!”閻鐵珊猛然抬頭望去,只見一白衣男子縱身而來,步若流雲,白衣勝雪,腰間的一柄佩劍,古拙、漆黑且狹長。他佇立在屋頂,長身玉立,居高臨下的望來,卻如同九天之上孤傲的神明,只是被掃了一眼,都覺得神魂俱顫。
閻鐵珊嘴唇微微一動,尖細的嗓音卻仿佛啞了一般,喃喃地道:“……西門吹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西門吹雪這廂劍拔弩張,蓄勢待發,他卻不知道有一個傻姑娘追著他跑下了山。
卻說朱七七下山之後,倒也沒狂妄自大到以為自己可以孤身一人行走江湖。當初險些被人謀財害命,後又被西門吹雪救下的記憶太過於深刻了,以至於這個慘痛的教訓都深扎在她的腦海之中,跟那份對西門吹雪的愛意一般深刻且難以淡忘。是以下了山之後,她立刻聯繫上了朱家的人,讓朱家撥了一批打手,又安排了車馬行頭,折騰得氣派輝煌,如此反而躲過了萬梅山莊的搜索。
只是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找到西門吹雪,就遇見了一件讓她格外氣憤的事情,一時惱怒之下忍不住伸出了援手,卻因此招惹上了一個天大的麻煩。竟逼得她狼狽而逃,一時跟朱家的人斷了聯繫。
躲在客棧的走廊的深處,朱七七矮身蹲下,有些懊惱地抿了抿唇,暗嘆自己還是太意氣用事。感覺到自己握著的那隻柔荑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不由得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暗自思忖著該如何脫身。
兩人擠在長廊的角落,聚精會神地聽著下方的動靜,卻冷不防的聽見吱呀一聲,似有人輕輕一嘆,隨即伸手將兩人拉進了屋裡。
一片漆黑之中容易助長惶恐和不安,被人攬上肩膀時,朱七七險些忍不住驚叫出聲。身後的人卻迅速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飛快的把她推進了屋裡,然後猛地關上了門。朱七七驚疑不定地將自己身旁的女子護在身後,屋內卻忽而一亮,燃起了昏黃黯淡的燈火。
朱七七眼中的惶恐和強自鎮定立時被欣喜所替代,她險些沒尖叫出聲,但是到底還是擔憂會招來那可怕的白衣牧女,只能壓抑著激動撲上去,將來人抱了個滿懷。方才她身邊只有一個柔弱無辜的女子,只好讓自己更加剛強一些,如今遇見了友人,竟忍不住滴下了淚來。
木舒嘆氣的抱著調皮的小姑娘,聽著她微微哽咽的聲音,壓低了聲音細細地道:“叫你胡鬧吧,可是嚇壞了?”
朱七七哭得鼻子紅彤彤的,看上去既可憐又可愛。她看著友人,卻猛然想起來了什麼,焦急地細語道:“天啊,我這個驢頭腦子!竟還把你牽扯進來了!那什麼王花已經知道我逃進了這處客棧,怎麼可能不查?我真是個蠢的!”
木舒又好氣又好笑地捏了一把她急得滾燙通紅的臉蛋,道:“才想起這個呢?老是這麼鬧騰,總有一天要吃苦頭的。”
木舒說完不等她回話,便將床頭的雕花木欄一掰,幾乎沒聽見什麼機關吱呀作響的聲音,就露出了床邊一個地窖的入口。木舒抬了抬下巴,朱七七立刻破涕為笑,拽起身旁女子的手就往裡走。木舒將燭火放在桌上,朝著從窗外躍進來的修雅點了點頭,便也鑽了進去。
通往地窖的樓梯很長,是從客棧的二樓一直連接到地底的。木舒小心翼翼的往下走,還能聽見朱七七似乎在輕聲安慰著那一同前來的女子,那女子也不知是何人,但是不管發生任何變故,都一直很安靜,沒有讓事情變得更糟。
樓梯長而險,木舒摸黑而下,走著走著就有些暈頭了,最後幾階卻是一腳踩空,整個人頓時往下一栽。
“嘶——”整個人撞進一個硬實的懷抱里,木舒捂著鼻子,生理淚水沁出了眼角,酸得一陣牙疼。
黑暗中只得聽見那人一聲嗤笑,隨即便被打橫抱起,朝著地窖深處走去。
想到友人還在裡邊,雖然看不見,卻也尷尬,木舒只能輕聲地道:“那個,謝謝少爺,我沒事了。”
抱著她的人步伐一頓,木舒還有些頭暈眼花,卻冷不丁覺得額頭撞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熾熱的吐息撲面而來,曖昧交織。不等她回神,便覺得嘴唇猛地印上了另一人溫軟的唇瓣,帶著點兇狠的力道,驚得她冷汗都下來了。
木舒猛地伸手推拒,那人卻半跪而下,將她放在地上,原本摟著她腰的手順勢往上,摁住她的後腦勺,輕輕淺淺地在唇瓣上咬了一口。地窖內本就悶熱,木舒更是覺得心慌,那人咬完之後又是輕輕一舔,卻是從善如流的鬆開了她。
木舒實在嚇得不輕,只覺得口鼻胸腔儘是那人的氣息,一時間慌得手腳發軟。
直到不遠處的朱七七輕聲喚她的名字,木舒才強忍著羞意爬了起來。她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就聽得機關扣響的聲音,隨即地窖里一點點地明亮了起來。朱七七和另一個白衣女子站在十數尺以外的地方,目光好奇的看著地窖內漸漸亮起的燈火。而那一身唐門勁裝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站在牆邊,長身玉立,唇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還饒有趣味般的用食指骨節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