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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所周知,令狐傷除了江湖人送的“西域第一劍手”、“漠北第一美男子”這樣的稱號以外, 他有一個更加名副其實的稱號, 在狼牙軍中可謂是如雷貫耳, 受人敬仰——“戰神”,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便足以道盡令狐傷在軍中的地位,單單只說是在行軍之事上,甚至比安祿山的名號更能穩定軍心。是以唐無樂此言一出, 狼牙軍頓時亂成了一片。

    雖然早在塤音響起之時, 便知曉奏樂之人約莫是武功卓絕之輩, 但是誰能料想到居然連西域第一劍手都奈何不了他?

    安祿山的大軍本就心懷信仰,如今, 被他們當做神明尊崇的存在一朝傾塌, 便正好是軍心失衡之時。氣勢如虹的軍隊一如朝露向陽, 眨眼之間便分崩離析了。今日一戰, 一連串的變故與波折致使軍心渙散,短兵交接不久, 狼牙便丟下數千具屍體, 灰溜溜地撤軍了。

    至於之後蘇曼莎潛入叢林找到力竭昏迷的令狐傷之後對木舒的形象產生了怎樣奇怪的誤解, 那都是後話了。

    此時木舒吹著簡簡單單的小曲子催使著毒屍們隱入叢林, 伴隨著“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曲調, 毒屍大軍們如同潮水一般緩緩退去,就如同從來不曾出現在戰場上一般。森冷肅殺的空氣中,蒼雲一邊整頓著軍隊一邊與城牆上的天策將士兩兩相望, 雙方俱是無言。

    #這位高人到底是什麼毛病?#

    #別是有毒吧。#

    被木舒重點關照之後被毒屍撓了一爪子但是命大沒死的楊國忠被拖回了洛陽城,楊寧站在城牆之上,朝著前來助戰的軍隊拱手一禮,道:“多謝諸位前來相助,在下天策府楊寧,敢問諸位可是原先鎮守雁門關抗擊突厥的玄甲破陣營?”

    ——那一支由武林人士構建而成,曾經聲震中原卻又被玄宗放棄的玄甲鐵騎。

    楊寧身為天策府教頭,對這一支堪稱傳奇的軍隊自然是有所了解的。只知曉天寶四年之時,契丹與奚組建起了反唐勢力,突擊雁門關。其中玄甲破陣營的統領薛直、申屠笑戰死沙場,雁門關被破,之後安祿山請命收復這一處兵家必爭之地。玄宗批覆了安祿山的奏摺,之後不久,安祿山果真奪回了雁門關,而原本死傷慘重的玄甲破陣營卻不知去向,便連薛直戰死,也只被批了一句敗軍之將不足言勇。

    如今看到玄色鎧甲手持盾牌與陌刀的蒼雲將士,楊寧忽而便明白了,只怕那奪回雁門關的功績,也不過是安祿山早已策劃好的陰謀。只怕是蒼雲軍受叛軍迫害,雁門關也早已落入了安祿山之手。對方不過是自導自演了一齣好戲,天下九關之一的雁門關便落入了安祿山之手,甚至沒有引起帝皇猜忌。此舉既削弱了大唐的軍力,也為之後的謀反之事準備了先手,城府之深,心思之毒,也可見一斑了。

    楊寧咽下哽咽到喉的嘆息,立時下令道:“開城門,迎友軍入城。”

    “不必了。”楊寧話音未落,一道冷冽的女子聲便乾脆果斷地截住了他的話頭,“玄甲破陣營已不復存,站在這裡的,只是蒼雲。”

    楊寧低頭看去,只見一眾玄甲將士中有一名身穿銀白色蛇鱗外袍的女子越眾而出,白髮高束,漆黑的天羅面遮蓋了她半邊眼睛。哪怕她的美貌足以與星月爭輝,那一身肅殺的氣質和凌厲的氣場卻讓人不敢小覷。便如同那從屍山血海中飛出來的白骨鳳凰,再美,也讓人不敢心生妄念。她目光涼冷,似是解釋似是拒絕地說道:“蒼雲只為手刃叛徒狼牙軍而來,血祭軍旗,告慰亡魂,僅僅如此而已。”

    ——叛徒不死,蒼雲屬於戰士的榮光便覆著雲翳,永生刻骨。

    說罷,那女子便整頓軍隊,一如其浩蕩而來,便也浩蕩離去。乾脆果斷,一騎絕塵,軍紀嚴謹的程度令人咋舌不已。

    “那是長孫忘情,長孫皇后的後人,只不過後來改名為燕忘情,在江湖上有‘血手鳳凰’的名號。”唐無樂背著木舒,繞著遠道打算進入洛陽,感覺到她頻頻回首望向蒼雲離去的方向,便開口解釋道,“先祖長孫無忌,也算是和天策府小有淵源,天策府如今仍然有一營名喚‘無忌’。雖然說蒼雲軍落魄之後銷聲匿跡多年,但是想來應當是在伺機報復狼牙,並無異心。”

    “這個,我不是懷疑他們有異心啦。”木舒撓了撓頭,壓了壓自己卷翹的呆毛,“我就是在想,我好像給她寄過諦聽帖欸。”

    木舒不知曉如何稱呼自己的“個人版權授權書”,便也隨流稱呼為“諦聽帖”。

    “哦,諦聽帖啊,沒啥啊,你不是還給宣威將軍也寄——”唐無樂步伐微微一頓,“等等,你是說這幾年才有的諦聽帖?”

    木舒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認真地反思自己失去劍網三記憶的這段時間裡到底作了多少妖。

    “蒼雲軍這些年來一直蟄伏不出,能找到他們蹤跡的情報門少之又少,你的諦聽帖是怎麼寄到她手上的?”唐無樂背著木舒繼續往前走,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聽你的說法,對方是收到了?還給你回信了?她答應讓你寫她的故事了?”

    木舒覺得有些心虛氣短,囁嚅地道:“你知道的,我向來都走利誘路線的,所以我就在信上說……我願意替蒼雲和薛直昭雪……”

    唐無樂嘴角一抽:“你就為了寫個故事,給自己攤上這麼大的麻煩?”

    給薛直和蒼雲正名,助其沉冤昭雪,這就跟反手給了玄宗一嘴巴子還指著他罵“不明是非,殘害忠良,令人齒冷”沒啥兩樣。之前一紙陳情書雖然也或多或少了帶了點這種意味,但是主要還是劍指jian相,而非帝皇,便也算是得過且過。但是如今安祿山反唐已成定局,再把以前的舊案翻出來抄,擺明就是宣告天下安祿山之所以會成長到如今獨據一方的程度,定然是與玄宗識人不明劃不開干係的。

    除非龍椅換一個人來坐,不然誰敢沾這一身腥啊?

    唐無樂覺得有些頭疼,問道:“燕忘情怎麼說?”

    “待一切塵埃落定,必起書落墨,告知先生。”木舒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完,猛地俯身埋在唐無樂的黑髮里一頓磨蹭,“啊啊啊她這是答應了沒錯吧?我當時候只想著薛直鎮守邊關多年,大軍當前也不曾言退,最終戰死沙場,此等功績與胸懷不可以‘敗軍之將’一概論之,但是沒想到居然還有安祿山從中作梗啊。我還擬了起糙,現在估計都要改了咿唔……”

    木舒宛如一團麻薯一般將臉蛋壓扁在唐無樂的頭頂,蹭的他一頭漆黑的長髮如同雞窩一樣。

    “別蹭了,看不見路了。”唐無樂為了讓自家媳婦兒靠得舒服,將高束的馬尾給解了,沒有髮飾固定,披頭散髮的模樣被風一吹就擋著眼睛了,此時被木舒一蹭,簡直群魔亂舞,不忍直視,“媳婦兒,幫我把頭髮綰起來一點,一會兒要進洛陽城了。”

    木舒點點頭,從善如流地取出兩條髮帶,給唐無樂扎了一高一低兩個雙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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