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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吧。”木舒一想起唐無樂描述的畫面,就忍不住毛骨悚然,“邀月那麼驕傲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木舒還記得憐星說過,說邀月救了江楓,對他百般照顧,說邀月一輩子都沒有對別人這麼好過。而且邀月也說過自從花月奴帶走了江楓,她就再不信任任何人了。可見當初邀月對江楓是何等的上心,雖沒有放下身段親自照顧他,卻是點了自己侍女之首去打點江楓的一切。如果真的按照唐無樂這般說法,邀月關著江楓,那花月奴和江楓這個不懂武功的公子哥又怎麼可能逃得出移花宮?
木舒一臉懵逼,唐無樂也一臉莫名其妙,問道:“既然沒有關著他逼著他,那不提邀月喜歡他這件事情,單單說任何一個男子睡了移花宮的侍女還一同私奔,邀月發怒也是正常的吧?你莫忘了,移花宮是全女子的門派,是邀月憐星憎恨世間的薄情男子所以才成立的門派,幾年前有人輕薄了移花宮的弟子,被邀月追殺千里,最終亡命掌下,這才鑄就了移花宮不容侵犯的尊嚴和地位。”
“女子門派本就多有不易,江楓睡了邀月的侍女還帶她私奔,日後江湖人提起移花宮,豈不是要多一些不乾不淨的閒言碎語?”
“你確定邀月是他的救命恩人而不是殺父仇人嗎?”
木舒和唐無樂面面相覷,臉上幾乎都寫著大寫的“懵逼”。
“不、不提這個了……”木舒捂著心口覺得無比的心累,但是不管真相如何,他們帶走這兩個孩子都是一件好事,“就讓移花宮宮主以為這兩個孩子死了吧,不然看見這兩個孩子,心中的仇恨便永遠無法淡去,想要解脫是何等困難的事情?”
唐無樂有些牙疼的倒抽一口冷氣,沉聲道:“……以後能不來明國,最好就別來了。”
#三觀不同如何愉快的玩耍。#
“那這兩個孩子,你打算怎麼解決?”唐無樂伸手對著兩個孩子又摸又捏,木舒看著那皺巴巴的小糰子不舒服的抿起了唇,正想去阻止他。唐無樂卻忽而眉頭一挑,勾唇笑道,“根骨居然還都不錯?難得的好料子,而且還資質相差不遠。不如你帶一個回藏劍,我帶一個回唐門,以後再讓他們比試一下,看看我們兩家誰教得好?”
唐無樂覺得這個想法不錯,能和喜歡的人多一點羈絆總是好的,將來或許還能打著看孩子的名號走一趟藏劍山莊呢?
木舒面無表情的抱著小糰子,覺得時隔多年,大宇宙的惡意又糊了她一臉。
#少爺,快住手吧,大事都被你乾死了。#
#說好了不走劇情的呢?#
第六十三章 針尖麥芒
唐無樂最終打算帶走江小魚,因為江無月名字中的“無”字錯了輩分, 他們兩兄弟也不是唐家內堡本族的人。
木舒動作輕柔地抱著江無月, 神情很糾結:“……可是, 上次的唐門弟子,就叫唐曉魚啊……不會重名嗎?”
“沒關係的, 重名的多了去了,大不了取個諢名,以後大家就這麼喊。”唐無樂說得勞神在在, 絲毫不在乎這麼一點小事, 還揚眉勾唇, 壞笑著道,“女子不必從字, 我們下一輩的從字還沒定下, 所以他只是暫時改個姓, 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叫唐醋魚呢?”
木舒:“……少爺快別玩了, 孩子會恨死你的。”
唐無樂被這一句低聲的抱怨喃得心口微暖,竟有種夫妻商討孩子姓名的溫馨感。這般想著, 他不由得微微柔和了眉眼, 斂了那份凌厲到近乎邪氣的鋒銳, 低低地哼笑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當初我們從字未定, 老頭子給我和我哥翻遍了書冊,才取了子尋與永樂兩個名字,想著不管從字是什麼, 配上這些字,蘊意大抵都是好的。”
“誰知曉從字一定,子尋成了無尋,永樂成了無樂,差點把老頭子氣了個半身不遂,叫唐醋魚又有什麼奇怪的?”
木舒頓時忍不住笑出了聲,想到唐門長老歡天喜地地給兒子取了名字,轉頭卻被坑得一臉血忍不住暴跳如雷的模樣,居然也異常的鮮活可愛。唐無樂鮮少提及自己的家人,但是此時用孩子般略帶抱怨的語氣調侃,便也自然而然地沁出幾分溫柔的暖意。
唐無樂一直知曉,自己喜歡的人算不得江湖絕頂的美人,但是卻有著比任何人都要好看的笑容。她笑起來的時候總是習慣抿唇,秀麗的眉梢輕撇,眼角微揚,顯得格外靜謐恬淡。她笑起來的樣子總是讓人想到一些寧靜美好的事物,如琉璃珠翠,冷瓷驪珠,溫潤而剔透。許是她心中遼闊無垠的雋慡為她的眉眼點綴上蒼翠的美,於是笑容也似冬日的暖陽,潑灑下一地憫人的溫存。
唐無樂看得微微一晃神,心口便也像溢滿了水的杯盞,盛不住的情緒在過度的飽滿之後不斷溢散,便泛起了無法自抑的溫柔。
“我們以後有了孩子,定然是要等從字決定了之後再取名的,萬不可像老爺子這般鬧出笑話了。”唐無樂的語氣很平淡,斂了往日裡的輕佻,少了幾分戲謔,竟是流露出了萬分的認真,“若是女孩,定然要像你,要長得可愛,還要聰明,這樣才不會被男人騙了;若是男孩,最好長得像我,性格像你,你畢竟比我聰明太多了。”
他說話時唇角帶著淺淡的笑意,仿佛那樣的美好觸手可及。他好似沒有看見木舒轉瞬僵硬的笑顏,兀自抬起手輕柔的撫摸著她的發,語氣輕柔地道:“老頭子是個與世無爭的,只喜歡研究暗器,不喜歡插手其他瑣事。人很好,也隨和,就是太過於老實忠厚了些許。因為他有兩個總是惹他生氣跳腳的混小子,所以會更喜歡安靜一點的兒媳,他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我大哥是個混的,跟我不一樣,他是真的愛玩愛鬧,風流債當真不少。你以後離他遠一點,免得他見你漂亮,一個口無遮攔就輕薄了你,我還要把他拖去演武場立木樁,也是麻煩事一件。我娘去得早,沒怎麼管我們哥倆,所以我哥才那樣鬧騰,你別介意……”
“少爺,別說了。”木舒只覺得聽得堵心,甚至忍不住略顯失禮地打斷了他的話,“……少爺當真不是在報復我嗎?”
明明知道,她對他並非無情,但是終究無法去回應,也不願意去傷害他,為何兩廂放過,就是如此之難呢?
木舒垂眸,微微低下頭,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眸——大哥總說她看待世事太過通透,恐有慧極必傷之哀,可有一些東西,哪怕是看透了,也無法拒之門外。畢竟如果感情這東西能以理智去掌控,那還能叫做感情嗎?
唐無樂只是安靜地凝視著她,看著她以一種全然拒絕的姿態站在他的面前,輕聲問出這麼一句令人痛心的話語。
許久,唐無樂才一手抱著江小魚,一邊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木舒心中微微一驚,卻是被他拉著往前走,只能慌忙穩住懷中的襁褓,步履踉蹌地跟著。唐無樂一言不發,只是握著她的手,往前走。木舒落在他的身後,看著他挺直的脊背,竟恍惚間覺得風雪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