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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祿山奪大唐帝命,為天生地龍命格,但安家卻是水命蛟龍。”多多目光灼灼,那罕見鮮活靈動的模樣讓源明雅不禁微微失神,半晌,才下意識地頷首。多多卻繼續道,“安慶宗命不久矣,安祿山二子安慶緒有化龍之相,可地水之龍相駁,二者僅可存其一。安慶緒若是不死,來日必將殺害安祿山,致使父子反目,你道是也不是也?”
源明雅已然聽出多多的言下之意,雖說源明雅身負攪亂中原武林的重任,但比起為國效力,他更傾心於自己陰陽術的精進,之後的生命里也只多了一個名為多多的女孩。是以此時心念驟轉及下,便道:“地龍破土而出,水龍勢必死於非命,我是這般與安慶緒說的。”
“甚好。”多多目光微柔,眼角眉梢都暈著淺淺的無奈與笑意,“我不跟你走,但……你可願跟我走?”
“去找一個,逆天改命的人。”
木舒並不知道自己的馬甲掉了打扮,而且即將有人找上門來了。
此時她正專心致志地搞事,聯繫上唐簡之後,玄天君李復聽說她幫助了自己誤入歧途的兄弟李倓重歸正道,特地書信一封前來致謝,又與她分享了一部分資源,讓木舒參與進了九天謀劃的布局之中。如今尚未投靠安祿山的幾位九天,除了炎天君柳風骨不問世事以外,其他幾人都聯合起來一同禦敵,不願看大唐氣運敗落,最終落於外族之手。
而這其中,玄天君鬼謀李復加入蒼雲軍就任客卿一職,打算以自己所學的兵家手段輔佐大唐軍隊。而蒼天君方乾則取出自己收藏的武功秘籍,懸賞江湖群雄取狼牙軍中高手頸上人頭。陽天君周墨願傾盡萬貫家財支援兵馬糧糙,而劍聖則準備親自出手刺殺安祿山。
安祿山謀反早已籌備多年,他一直駐守邊境,早已成為外族人心目中的的神祗。這不僅是權勢滔天的節度使與皇權之間的抗爭,也是外族與漢族之間的矛盾衝突與交鋒。安祿山以信仰統帥軍心,以嚴酷的軍令整頓軍隊,那些奉他為神的人悍不畏死,敢拼敢殺,兵馬強健而糧糙充足,大唐又久不問戰事,自然落於了下風,哪怕他們插手此事,一時之間也挽不回頹敗的局勢。
敵軍強大如此,而我方豬隊友卻還在不停地拖後腿,想想也是無比心累。
“安祿山都兵臨洛陽城下了,聖上卻讓楊國忠指揮軍隊?”唐玄宗寵愛楊貴妃,而楊國忠則是楊貴妃的族兄,依靠著楊貴妃的帝寵而爬到了宰相的地位。只可惜楊國忠並非良才美質,禍亂朝綱,好大喜功,先前兩次發兵征討南詔,窮兵黷武,後又一再打壓天策,致使大唐軍力衰竭。若非李倓發動燭龍之變,引動江湖人士參與進南詔反唐事件而拿下了南詔王,只怕如今大唐已是腹背受敵,民不聊生。
而如今安祿山的鐵騎已經踩踏了大唐的領土,楊國忠卻還思考著自己的利益,顯然並非目光長遠之輩。
“洛陽是天策府的大本營,過洛陽便是潼關,潼關一旦失守,便是一馬平川可直取長安,屆時一切都悔之晚矣。”
木舒知曉李復說的都是實話,歷史中的安祿山不正是攻入了長安,逼得玄宗西逃,自己還霸占了大明宮嗎?
“楊國忠慣來想要讓神策軍將天策取而代之,也沒有多少排兵布陣的謀略,而此時狼牙軍來勢洶洶,後勁充足,如今天策精銳也在邊關,趕往洛陽需要時日,洛陽怕是守不住的。”李復和唐簡一同分析了如今狼牙的軍力,下達了最壞的結論,“最大的可能是守住潼關,一直僵持。直到安祿山殘暴的行為令軍心失衡,安祿山那由奚、突厥、契丹等外族組成的軍隊便會逐漸崩潰瓦解。”
“死守潼關!”
木舒何嘗不知曉這個道理,但也正是因此,她才心中焦慮。歷史上潼關失守並非兵力懸殊,反而是因為玄宗下達了錯誤的命令,而導致鎮守潼關的將士們逼不得已捨棄了潼關的優勢而迎戰狼牙軍,也因此一戰,逼死了不少大唐的精兵良將。
“急上火了你。”唐無樂看著攤在桌子上宛如一碟年糕的媳婦兒,嘴角抽搐地道,“我們可不能安祿山沒垮,自己先垮了啊。”
正是此理,九天中的幽天君與朱天君參與謀逆之事,如今的唐無樂與木舒相當於替代了幽天君的職責,負責傳遞情報與消息。唐無樂掌控著狼牙軍進攻的路線與朝堂之上的反應與對策,木舒則負責盯梢老無名、伊瑪目、紅衣教與我方的軍力部署。
可以說,是半點都鬆懈不得。
木舒捧著腦袋思忖了半晌,忽而道:“少爺,薛北辰抓到了嗎?”
“捆了,在送來的路上。”唐無樂整理著桌子上凌亂的情報,話語微微一頓,“你又想幹什麼好事了?”
“搶了他手中的暗樁資源,長安那邊的局勢就有力可為了。”木舒拉了拉斗篷,蓋住自己慘灰色的眼眸。
“不解決內憂,如何解決外患呢?”
——筆誅得了天下!還誅不了你一個楊國忠嗎?!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口伐筆誅
荀游心裡苦,偏偏他啥都說不出。
作為扶蘇先生的掛名二弟子, 追稿追了這麼多年, 他第一次碰上這種先生書作遠在天邊觸之不及的境況。不僅買不到先生的新作, 還完全無法知曉事情的境況,只知曉唐國三鎮節度使安祿山統帥外族兵馬以清君側為名造反以外, 其他的皆是一無所知。
先生很久沒出書了,先前寫了一本藏劍山莊大莊主葉英以及萬梅山莊西門吹雪的風雲錄之後,便沉寂了十分漫長的時間。雖說著書之事強求不來, 但是先生往日裡甚是勤奮, 少有怠惰之時, 這麼久沒有出新作,荀游感覺怪不習慣的。
他想寫閱讀理解了。
知曉先生又出新作時, 沉寂許久的荀游心底是十分歡喜的, 然而尚未等他喚弟子去幫他購置新書, 就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心涼——先生的新作只售於唐國, 其他四國境內概不出售,至於原因無從知曉, 但是買不到就是買不到了。
荀游心底有點懵,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短短一年而已, 他就好像迷失在人生的道路上了。
然而事實證明, 事態的發展遠遠超乎荀游的想像。
不等荀游查探清楚先生新作的內容,他就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先生在唐國跟人撕逼了,這撕逼撕的還不是一般人。他那慣來淡泊名利心胸廣博寬和的先生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一紙陳情書就撕了當朝宰相楊國忠。
嚴格來說,是先撕李林甫,後撕楊國忠,唐國兩任宰相的黑歷史都被扒得一乾二淨,誣陷忠良,禍亂朝綱,好大喜功,蔽塞言路。楊國忠更是仰仗帝皇寵信而為非作歹,楊家恃寵而驕,權欲薰心,腐化朝堂,致使民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雖然沒有直說玄宗的不是,卻對兩任宰相毫不留情地口伐筆誅,字字錐心,還列舉了一系列罪名,從重用胡將到誤國誤民,滿紙墨香卻儘是觸目驚心。